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姜太傅话音刚落, 顾怜容眼眸便黯淡了下去。

是啊……陛下还有那么多妃嫔，这后宫从始至终，都不是唯有她一人。

顾怜容拢在衣袖中的双手禁不住紧攥成拳, 她眼眸垂下, 咬了咬下唇。

她现在光是想一想陛下会对其他女子这般好都有些受不了, 实在难以想象——

若是某一日陛下将对她的好全都转移到了别人身上，她该会怎样的痛彻心扉。

姜太傅见她沉默不语，自然清楚她内心的想法，叹道：“绒绒, 陛下是一国之君，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你……不能要求他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姜太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 “不妨再考虑一下吧。”

顾怜容动了动唇瓣, 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姜太傅放缓了声音, 道：“绒绒好好想想, 不用急着告诉外祖，但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外祖都会支持你的。”

“你想离开宫里，外祖会想办法带你离开，再给你找一个一心一意的夫君。”

“你若是想留下来——”姜太傅凝视着顾怜容, 正色道，“外祖定会护你周全，保你一世无忧。”

他眼中有着深深的忧虑, 但还是道：“外祖不敢保证陛下能一辈子能宠爱你, 但能保证的是, 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在这宫里都绝不会有人轻易欺负了你。”

“外祖……”顾怜容眼眶微红，认真地道，“谢谢外祖为我考虑那么多，我一定会好好想想都。”

姜太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地道：“不着急，等想好了再告诉外祖。”

祖孙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姜太傅便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顾怜容坐在桌旁垂眸盯着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绪万千。

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明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殿门被人推开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朝她靠近。

顾怜容猛地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道：“……陛下，你回来了。”

萧景渊一双狭长凤眸端详着她面上的神情，微拢剑眉，道：“绒绒，怎么了？”

顾怜容若无其事地一合账本，道：“没事呀，就是看的有些累了。要不陛下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在这里打扰到你。”

说罢，顾怜容便站了起来，匆匆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后，便抱着那一堆账册朝外走。

她还没走出几步，面前突然落下了一道阴影。

萧景渊不由分说地拿过了她怀里的那一堆东西，道：“我送你回去。”

顾怜容抿了抿唇，垂眸道：“就几步路而已，不必麻烦陛下了。”

萧景渊停下了脚步，道：“……绒绒，你不对劲。”

“我……”顾怜容抬眸对上了他探究的目光，又匆匆挪开，道，“我没事呀，可能是太累了吧。”

萧景渊淡淡地道：“在我走之前你还好好的，回来后便开始不对了。”

“老师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顾怜容惊了一下，没料到他这么敏锐，呐呐地道：“其实没什么问题的，我就是，有点事没有想明白……”

“什么事？”萧景渊索性将手中的那堆账册都放到了桌案上，凝视着她，道，“绒绒，有些问题你想不明白的话可以直接问我。”

“任何问题都可以。”

顾怜容定定地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其实刚刚外祖问我，还想不想出宫了。”

萧景渊拢在袖袍中的双手紧攥成拳，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顾怜容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陛下你呢——”

她认真地道：“陛下，你想让我出宫吗？”

萧景渊静静地跟她对视，良久，他道：“绒绒，我不想骗你。”

“我确实不想你离开。但是——”萧景渊微微苦笑，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关键还是看你怎么想的。”

轰的一声，顾怜容只觉得脸上烧起了一股热意，脑海中一时只反复盘旋着陛下的那句话：“我不想你离开。”

……所以，陛下其实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吗？

陛下也……喜欢她吗？

顾怜容不知道，也不敢问，但心底却缓缓升腾起了一丝丝的希冀。

萧景渊凤眸微敛，又问了一遍，道：“绒绒……你要走吗？”

顾怜容抿着唇瓣，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陛下，你会一直对我这样好吗？”

还未等萧景渊回答，顾怜容先一步自嘲道：“陛下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明明清楚陛下的身份，也正如外祖说的那样，陛下是所有人的，是一国之君，她却偏偏只想让陛下对她一个人好，想……独享这份好，不跟任何人分享。

顾怜容心中酸涩不已，一想到未来陛下可能对一个，两个，乃至其余妃嫔都这般的好，处处妥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身至数九寒天中，一颗心又冷又寒。

“会的。”

顾怜容倏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他。

萧景渊目光深邃，又重复了一遍，道：“绒绒，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永远，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所以……”萧景渊低声道，“可不可以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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