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我能感觉到……”萧景渊嗓音平静, 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可能都等不到暗卫自南疆回来。所以——”

“你出宫吧, 离开这里。”

萧景渊见她眼泪又夺眶而出, 微叹了口气，一面轻柔地替她拭泪，一面低声道：“绒绒，忘了我吧。”

“等你出宫之后, 一定可以再找一位更合乎心意的夫君。”萧景渊揉了揉她的头，心头酸涩不已, 但还是一字一句地道，“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和和美美的过完这一生。”

萧景渊还欲说点什么劝她离开, 却被她突然的动作打断了。

顾怜容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紧紧地抱着了萧景渊消瘦的腰肢, 道：“……我不走！”

她哭得满脸是泪, 丝毫形象都不顾及了，道：“我不会走的, 我要陪着陛下，不管陛下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萧景渊长叹了一口气，胸腔中的心脏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蛊虫带来的疼痛更甚，还是他的情绪泛滥的更厉害。

如果可以，他多想能长长久久地陪着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连爱意与承诺都不敢宣之出口。

……

顾怜容最终还是留在了萧景渊的身边,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地虚弱了下去。

药石无医。

顾怜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他好起来, 每每见过御医之后，都需要时间擦干面上所有的泪，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再去见萧景渊。

但……不光顾怜容瞒着他，萧景渊也瞒下了不少事。

顾怜容有次收拾好情绪后想去前殿找他，刚踏入殿门，就听到了李福生惊慌失措的哭声，和萧景渊沙哑的嗓音：“……收拾干净，别告诉她。”

顾怜容身体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李福生很快出来，手里拿着的是染血的帕子。

李福生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好几岁，瞧见她后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吐血了。”

顾怜容沉默了很久，站在殿门口一动不动。

不高的门槛却仿佛一道天堑，将他们隔了起来。她很想迈进去，但是很怕刚一踏入，看见那双狭长凤眸的时候，便会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

“陛下今天感觉怎么样？”顾怜容坐在龙床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萧景渊用膳。

萧景渊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他“嗯”了一声，道：“感觉好一些了。”

殿内一时静了一瞬。两人都清楚，他说的这是一句假话，但谁都没有拆穿。

顾怜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面上重新带上了笑意，道：“……那就好，会越来越好的。”

萧景渊却没有点头，反而问道：“你用膳了吗？”

顾怜容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浅笑道：“还没有，等陛下用完我再回去吃。”

“你先去吃吧，别饿着。”

见萧景渊执意如此，顾怜容只得起身，道：“那陛下你先吃着，我马上就回来了。”

萧景渊那双狭长的凤眸静静地凝望着她，里面情绪翻滚，最终却只点了点头。

顾怜容转过了身，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萧景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他道：“……绒绒，你出宫吧。”

顾怜容眼圈在瞬间红了，她咬紧了下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哽咽声。

她没有转过身，只听着萧景渊声音平静地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吐血了。”

萧景渊似乎轻笑了一下，低声道：“御医说，蛊虫已经快行至心脉了。”

“我活不了多久了。”

萧景渊冷静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道：“萧景旭从几天前就开始按捺不住了，频频试探，一旦他确认我马上不行了，只会立马逼宫上位。”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可能……就出不了宫了。”

他没再说话，顾怜容也陷入了沉默中。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什么——

萧景旭对她势在必得。

顾怜容没有告诉萧景渊，但估计他已经知道了。

她前几日偶然遇到了萧景旭一次，那时他就已经表现得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如果当时不是文五文六陪在她的身边，恐怕他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也未曾得知。

萧景渊轻声道：“……所以，绒绒，趁着我还能撑住，你回去吧。”

顾怜容转过了身，泪眼朦胧地看向了萧景渊。

尽管她早已泣不成声，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走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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