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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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很少去评价一个人。

这不太礼貌，他想。但放在向鸣岐身上又无比地合情合理。这个人的行为，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更像一种无厘头的追求。

可他想要什么——喜欢？亲近？仅此而已？

自从觉察到那单方面的恋慕，他想过要划清界限，也想过远离。至少，别与向鸣岐产生不必要的亲密关系。

他确实不喜欢他，也不信任他。

但当这个年轻人望向自己。那双褐色眼睛里除了迷恋，陶醉与热切，再没有过之外的东西。

向鸣岐没有说过一句“喜欢”，可他眨眼时，呼吸时，微笑时，每一根睫毛都在诉说着赤裸的爱意。

在他面前，“拒绝”好像失去了效力。

这也是第一次，裴淮希望，他什么都不要说。

就这样想着，他们也不紧不慢走到了店门前——关于那名袭击者，裴淮请示了公司，在一通电话后将之移交给相关部门处置。

择位就坐时，向鸣岐的尾骨已经不怎么疼了。他剥开包装纸，大张着嘴咬了一口汉堡。满满的馅料，生菜、番茄片、蛋黄酱与洋葱牛肉在齿间爆起汁水，浓厚到差点从嘴角溢出来。

他连忙夹起一张餐巾纸，边擦嘴边抬眼看向对座。

裴淮吃东西不快，算不上小口，就是咀嚼过程严格遵守每口三十下的标准。他右手支起，将额边的发丝捋了开来。

“哥，我好可怜好无辜哦。”向鸣岐还没咽掉上一口，一抱怨，口齿显得含糊不清，“你都没有看到，那半块砖全碎了我屁股也好痛。”

裴淮眼角抽动着让过身。

“等等刚才那是什么反应？呜呜你嫌弃我吗？”

一只撕剥包装纸的手被定在了半空。裴淮警告般瞪了他一眼，用勺子继续搅动土豆泥。

“可是哥，我摔到的是屁股又不是脸。”向鸣岐委屈巴拉地咬了一下可乐吸管，嘴唇往上撅起，“你嫌弃我，嫌弃为你舍身忘死的我，呃呜。哥哥你没有良心。”

除了纸张的窸窣响动，没人应答。

在这种空气都能凝固的窒息里，向鸣岐的肩膀一点点颓了下去。吸管咬在右腮间，脑袋快要低垂到桌面以下，双臂扶在膝上，尽可能蜷缩起肩膀。而那耷拉下来的眉骨加深了这种卑微感。

然而这招对裴淮不顶用。他继续沉默，端起饮料，吹拂开柠檬茶杯口的热气，开始享受午餐时光。

才咬下第三口，这个没心没肺的后辈也把状态调整回最佳，新的话题接踵而至：“对了哥，那个老头是谁啊？他看起来像你后援团的变态之一。”

后援团？裴淮嗅到古怪，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他：“是之前的委托目标。”

“我们公司不是不接针对穷人的委托吗？那家伙看起来脏兮兮的，还有点神经质。想不到以前居然是有钱人，我还……”

“打住。”

“哦哦哦好。”

“我有事问你。”

“哇哥你今天居然主动提问，稍等，我要记下来当纪念日。”向鸣岐说着惊喜万分地翻开倒扣着的手机——

“后援团是什么？”裴淮一把按住他作乱的手，问。

“啊，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个呢。”后者只好把手机竖过去，点开App，戳了戳右上角的拓展符号，“这附近可以找到一个QQ群，叫SAN HING同性交友群，快一千人的大群。”

“——哥你在里面有超级多的追求者，还有成员每晚都问你有没有去酒吧，穿什么衣服，现在跟谁在一起。”

当事人抵触地啧了一声。

向鸣岐正在爬楼，没注意到他脸上一掠而过的厌恶：“不过这群名也太土了。你等着，等我哪天当上群主，就把群名改成你的后援团。这个头像也要换一下，不是最帅的那张。”

“不要。”

“为什么？”向鸣岐不解地望过来，“我现在都混成管理了。为的正是有朝一日能成为你的唯粉头子。”

“……你好无聊。”

“这怎么能是无聊呢。哥哥你老是剥夺人家的喜好。”向鸣岐捏起吸管，将上层的冰块搅弄得当当响，“话说回来啊，那老头可是准备捅你一刀，真就只把他交给曼谷旅馆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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