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早早就做好选择要牺牲自己的人，产生了动摇，于他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事，九儿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她梦到过完整的“前世”，上辈子，沈罹月曾经试图用尽各种理由将九儿从身边赶走，也曾寄期望于将镜子与沈昔月隔绝开，越远越好，可最终，那些有意无意，但总之都不曾互相沟通过的行动，将结果导向了最惨烈的局面。

让沈罹月怎么选啊……用凛朝国祚，千万生灵性命，来换一个沈昔月？还是在心爱的女孩儿，和誓死也要守护的血亲之间，二选一？

好残忍……真的，他对自己太残忍了……

“所以……不是告诉你了，陛下是个可怜的人……能见着他的时候，对他好一点啊……”如酒靠着月洞窗，转过头望向窗外远方，不知呢喃着这些，也不知是说给三三听，还是说给她自己。

他们这些人的上辈子，或许只有沈罹月求仁得仁，他最终还是献祭了自己的灵魂，换九儿永生，沈昔月轮回，给了千万生灵一次等待转机的希望，纵然难全，那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娘，我的自由……真的那么重要吗？”

沈昔月跪伏在陆诗瑶的牌位前，双眸似火烧，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一整夜，他问的话，都只能无力地砸在那一面面冰冷的牌位上，没有人来给他回答。

可他也想明白了，祖宗们既然不在乎他的答案，他也不要顺着他们的安排，跪着过他的一生。

“我就一定，不可以和四哥一起担负沈家的江山吗？”

“你们好残忍啊……如果你们只想要陆家能有个清清白白的未来，陨之就成全你们了。”

三三感觉不对的时候，祠堂已经烧起来了。

“怎么着火了？！沈昔月！！”

三三跳起来冲到门口猛地推开门，就见沈昔月一脸平静甚至麻木的，将储存的灯油倒在神案上。

“沈昔月……？”两旁帷幔已经烧到房顶，看样子若不是人为去点的基本不可能。三三脑子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沈昔月要烧陆氏祠堂？不是，他真烧了啊！！

“等下啊！！”

随着三三的惊呼，沈昔月抬手将灯盏扔向那滩油，如豆火苗落在蜿蜒油迹上，瞬间像是一条起火的河流，淹没了一整面墙的牌位。

火势一下猛烈起来，三三忙过去拽着沈昔月往外跑。

沈昔月就依着三三往外走，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木材哔剥声中不断坠落倒塌的神主牌位。

陨落星辰……

看来很适合送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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