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往事随风去

他渐渐开始努力习武，剑法也终于日渐精妙起来，但封锦却也不再主动来找他，而是与皇兄日渐亲密。

美好的梦境总是转瞬即逝，盛亦明醒过来时，汗水沾湿了被褥，胸膛起伏，急促的喘着气。

平定心神之后，仿佛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受。

他此生最好的时光，尽在与封锦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里了，既然她已经去了，那他再留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心，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向康德帝请辞离开京城，从此山高水远，孑然一身。

他不再是明亲王，也没了那滔天的荣华富贵，独自一人云游四海，在旁人看来或许太过孤独，于他自己却是难得的宁静。

在山上建一竹屋，每日读书练剑，日子过的倒也清闲。

只是在某次采摘野菜时，遇见了晕倒在山坳里的燕靖轩和燕韶。

上前搭救，看清燕韶眉目，恍惚之间几乎以为那人再生。

而后旁敲侧击下来，终于明白燕韶就是封锦骨肉，心中百感交集，但还是欣喜居多。

燕靖轩问他姓名时，取了锦字作了自己的姓，不知道是在期盼渴望什么。

割腕取血，毫不犹豫，手上伤疤被燕靖轩看见，笑呵呵的问自己是否和兄弟感情很好，又让他不知是何滋味，只觉悲凉讽刺。

“你手上的疤，我记得很清楚，是为了救我才留下的。”康德帝淡淡道，“你那个时候明明身子骨那么弱，割下去的时候却也丝毫不对自己留情，曾经我也是很感激的。”

但后来，在争权夺利的浸染下，一切都变了。

亲情，爱情，错过，死离。

什么都赢了，却又好像什么都输了。

康德帝坐在落日的余晖里，看着眼前因为得知了事实真相而茫然无措，青涩脆弱的仿佛重新回到少年时期的盛亦明，恍然间听到封锦的声音重新在自己耳边响起。

“我有一件烦心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看见他与别的女子在一处就觉得心中难受，见他对我笑便觉得欢喜无比，他明明不爱搭理我，我还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往上凑，我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康德帝静静听完封锦言语，心中极为不平衡，为什么封锦会喜欢那个人，而不是自己？

明明自己身份更高贵，武功也更强。

所以回答时也是带着讥讽：“你整日里舞刀弄枪，张牙舞爪，全然不像个女子模样，他要是喜欢你才怪了。”

“你说什么呢！嘴这么损，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封锦发怒，当胸锤他一拳，“我明明这么温柔！谁要是不喜欢我，眼睛就是出了问题！”

蛮横，霸道，不讲理。

康德帝嗤她一声，百无聊赖想，自己的眼神的确不太好，才会和封锦这个比男人还要男人的女子玩到一块儿。

后来，盛亦明渐渐赢得了父皇青睐，文韬武略皆是上乘，父皇对他的关注逐渐转移到盛亦明身上，甚至亲口说过属意盛亦明做太子。

往日一向温柔宠爱他的母后罕见的沉下眉眼，对他发怒：“你怎么这样无用？！明明是当之无愧的太子，现在却被一个庶子夺去了风头，连跟你从小玩到大的封锦都快要被他拐跑了，你可真是出息，能耐！”

嫉妒，愤恨，不甘，混杂着，在心中埋下祸根的种子，也在日后冲破血肉，长成了参天大树。

于是兄弟离心，再也不复往日和谐。

时间迅速往后推移，封家出事，封锦要上战场。

临行前与他告别，又拜托道：“请殿下多多关照父母，他们年岁已大，经不起折腾……封锦若是能活着回来，一定报答殿下大恩大德。”

康德帝点头：“你放心。”

同时看到她手中紧握一个香囊，边角处歪歪扭扭的绣了一个“明”字，一看那不忍直视的绣工便是出自她手。

挑眉，问她：“你这是要去哪儿？”

封锦垂眼，避而不谈。

康德帝道：“今日是上元节，宫中大设夜宴，只不过我嫌太闹腾，不想去了，不如你坐在这里，陪我喝两杯？”

封锦踌躇片刻，还是拒绝了他：“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康德帝没问，即使心中已经猜出来了，但也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答案。

直到成亲之后很久，在她梳妆匣子底部发现了那个香囊，才甩到她面前，冷笑：“解释一下？”

封锦看了那香囊一眼，便蹙起眉头：“你把它找出来做什么？”

“与朕有了孩子，却还记挂着明亲王，”康德帝掐住她的下巴，嗤道，“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如此水性杨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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