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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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阳陷入昏迷，又被反反复复唤醒。

仓库周围水泥铸造的墙没有一扇窗，房顶被铁皮封顶，头顶金属架上悬挂着的白炽灯全程打开，连黑夜与白天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家人......我也有，家人......咳咳，咳......”唯一支持卓阳的动力就是白月光告诉他的故事，说他有家人，他曾经也有真正深爱他的人。

像他这样的小傻子，空无一物，孑然一身，没有来路和归途，从未有人尊重他深爱他。他也从未有过自己的选择，对所有人而言就像一件商品，可以恒定价格，可以用来进行交换。

如果，如果他的家人还在，是不是不会有这样一天？

眼前的雾气越来越重，淤血堵在气管，呛不出来，又不至于将人闷死。卓阳只能无声地咳喘，身体微微颤抖，任由少量血渍在猛咳颤动的瞬间从身体里排出去。

“老板，不好了，韩止燃先生不见了，看守的人说韩先生打伤他们跑了。”门口好像有人冲了进来，拿着闪烁屏幕的手机，朝着坐在轮椅上的人影汇报着什么。

卓阳眼睛半睁，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团虚影，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连韩止燃这个名字，也像也是很久远的称呼了。

半梦半醒间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人被人推了出去，大门被阖上，连最后一点阳光都被无情收敛。

卓阳不由伸出手，想要朝着阳光奔去，想要朝着救赎和自由奔去，可是他的手臂只是刚伸出就弱弱垂了下来。

连视线都被阻挡，身前魁梧的壮汉在他面前蹲下来，彻底粉碎任何被拯救的念想。

“小朋友，唉，真的得罪了，但是这，要不是你做的各种害人的事儿，要不是我雇主给的钱多，也不至于这样不是？”

壮汉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个背包，从里翻箱倒柜翻找东西。

卓阳看着他的动作，呆滞失去聚焦的瞳孔又开始缓慢移动：“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不，不是我的，错......”

“这样，你给我加个价，我就表面上对你下狠手，其实私下里用的劲儿轻怎么样？”

身前的人讨价还价，掏出了一只匕首把玩：“其实雇主也不想伤害你，就是想要你没了孩子，还有长点教训。他都不让我抱你，不让我和你玩。我知道有俩有钱的人都喜欢你，上赶着对你好，加价这事你和他们商量一下，钱到手我就不伤害你。”

本来就是亡命之徒了，也不怕反水违背信义，能挣多少是多少，能捞多少油水就捞多少。

男人转动着手上的匕首。

可卓阳只是艰难转了转眼睛，张口的同时有血沫跟着喷出：“我......没有钱，我......”

“知道你没钱，你问那两个喜欢你的人要啊。”

“没，没有，喜欢，我......”没有人喜欢他，他们不会加钱的。

“唉，你真是难办，油盐不进，打的时候也不见叫，是真的不知道害怕吗？”

明晃晃的匕首就在眼前，男人故意将匕首贴着卓阳脸皮晃荡，半晌以后忽然发笑：“我说呢，我以为雇主开玩笑说傻，原来真的是个傻子。”

对方笑得讽刺，卓阳晦暗的眼睛眨了眨。

都习惯了不是么？

他不是第一次被嘲讽被人看不起了。

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不想闪躲，就是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会让人害怕。

这次只是因为太累太累，没有力气再躲罢了。

门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再慢慢临到门口。很急切很急切，犹如翻滚的马车，明明是一个人和多个脚步的对抗，听起来却像千军万马。

是有人来救他了吗？

会是谁呢？

身前的壮汉立马转了过去，面朝门口，卓阳也撑着全身力气微微抬了下脑袋。

大门在喧嚣中被轰然撞开，高大的人影在逆光中露面，光线从后背照过来，来人脸上的神色和表情全都看不分明。

卓阳看到了其他人一起冲上去阻拦撞门的男人，他被短暂的按在地上，又挣开束缚朝自己冲过来，可再一次被按住，再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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