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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投怀送抱的小哥儿
阮青一看是孙太医, 在回头望望躺在地上的萧自琛，心里一下便回过神来了，咬牙暗骂道：“狼狈为奸！这两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阴险！”
皇上指了指小太监们从太医院内寻到的药渣, 冷道：“孙太医, 上来看看，这汤药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孙太医应了声“微臣遵旨”，得意洋洋地瞟了阮青一眼, 信步上前查看。果不其然, 才翻看了几下, 便装模作样地捻起一点细碎的药渣在鼻下闻了闻, 故作大惊失色道：“皇上！这汤药里果真混了别的东西，与当初阮副使给微臣看的药方不同了！”
“胡说八道！你......”阮青刚想与他争论, 谁知皇上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怒喝道：“大胆！”
见龙颜震怒, 除了太后外所有人皆跪下叩首, 伏在地上不敢吭声。
皇上怒火中烧地瞪阮青一眼，拿手指着他喝道：“朕念你对衡儿痴心一片，又帮着他解决了惠州大疫, 这才重新召你回太医院，而你！”
话音未落, 皇上胸中闷痛, 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涨红了脸，道：“你却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竟胆大包天, 要谋害朕的儿子？！”
“陛下明鉴！”阮青倏地抬头, 强忍住心中委屈, 道：“阮青与三殿下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他？而且就算这件事真是阮青所为，我又怎会蠢到不知避嫌，还堂而皇之地在汤药里下毒？”
萧自衡也拱手作揖，沉声道：“父皇，此事过于蹊跷，儿臣以为，孙太医与阮青素有嫌隙，他的话未必能尽信，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还请父皇不要责怪于他。”
萧景宣见皇上还是没有要消气的意思，赶忙叩首，急切地为阮青分辨：“父皇明鉴！阮副使生性纯良，他绝不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皇上微微一愣，眸子里映着萧自衡不卑不亢的脸，心中更气。萧自衡从小便懂得收敛锋芒、谨慎知礼，从来没有对他冷过脸色，更别提出言忤逆，现下为了一个小哥儿，他竟然当众违逆自己，真是反了天了！
“好啊，很好！你既要偏帮，那朕给你这个机会。今晚你留在宫里，如果明日卯时前未能查明真相，那朕就罢了他的官职，将他送去刑礼司做苦力。”
天子一言九鼎，萧自衡知道他动了真怒，但他绝不能看着阮青受苦，便膝行两步，将阮青挡在身后，沉声道：“儿臣多谢父皇。”
阮青万万没曾想自己会遭此大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又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来，望着眼前这个即使跪着也挺拔如松的背影，不由得更加委屈。
皇上冷哼一声，道：“行了，你就这点出息。将你的人带走，在真相查明之前，他禁足宫中，任何人不许探视。”
萧自衡暗自叹了口气，余光瞟了瞟身后的人儿，心里懊恼自己又让他伤心，但皇命难违，父皇性子易怒急躁，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足够宽仁了。
“谢父皇。”萧自衡行礼站起，顺势将身后的阮青也扶了起来，在人家落寞的神情中擦掉下巴尖上的一滴泪，轻声道：“走罢，别怕，万事有我。”
阮青握紧了他的手，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听话的跟着萧自衡拜别各宫娘娘，垂头丧气地下了殿去。
淑妃见萧自衡这样，恨铁不成钢，但皇上正在气头上，她万不可能因为这个惹皇上不高兴，只能咬着牙气呼呼地跪着，心里将阮青骂了一遍又一遍。
太后听他们吵吵闹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最不喜欢这些尔虞我诈，便唤了婢女扶她起来，道：“好了，今日的闹剧也够多了，哀家乏了，今日便到这儿吧。”
走了萧自衡这个逆子不要紧，这下太后也要走，皇上不禁慌了神，连忙道：“母后怎的要走？今年的花车游街还未看，这祈福祝寿的意头没到，让儿子心里不安呐。”
太后苦笑一声，道：“每年都是这些，一次不看有什么要紧？况且今日哀家乏了，你们若要看，便自己看吧。”
说罢，她便让人扶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宏辉殿，恰巧在门外遇上了坐着花车游街归来、要将万民福袋送与太后的花魁云澜。后者怔愣几下，却也不敢出言询问，只能伏首跪着恭送她离去。
等人走远了，他才敢悄悄往里面看了看，刚刚听到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他身份卑微，实在不敢往枪口上撞，只能傻傻地立在原地，进退两难。
偏生萧景宣是个眼睛尖的，看着他站在门口，不由得出声喊道：“谁在那里？”
御前侍卫听她如此说，手脚麻利地上前拎起云澜的后颈，将他压到了众人面前。
众目睽睽下，云澜眨巴着一双美目，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皇上本就心烦，看到他这样便更烦了，骂道：“下贱东西！还跪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
云澜白当了出气筒，被侍卫们轰出了宏辉殿，不知是哪个使坏地踹了他一脚，当即从台阶下滚落下去。额角磕破了，汩汩鲜血流出，痛得他眼泪汪汪，可又不敢大声呼痛。
身旁朝皇上跪安的嫔妃们一个接一个下殿来，见到他皆是满脸鄙夷，偷笑道：“馆子里出来的下贱东西，也不知道内务司哪个管事的太监不长眼，竟选了他做花魁，这样的人也配进宫来向太后祝寿？”
云澜默默听着，他早已习惯这些冷嘲热讽，跪在一旁恭敬地给各位娘娘请安，额角的鲜血流到地上，变成小小的一滩。
“你就是今日花车游街的花魁云澜？”背后忽的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吓得云澜赶忙回头，正正对上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云澜有些怔愣地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直到他轻哼一声才赶紧跪好，给他磕了个头，蔫蔫地道：“小人冲撞三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萧自琛扶着苏公公的手，闻言微微皱眉，道：“你认识本王？”
云澜听他这么问，脸上覆上一层红晕，轻笑道：“云澜福薄，只和三殿下有一面之缘。只是命里的贵人，自然是怎样都不会忘的。”
听他如此说，萧自琛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狠厉，面上还装的和颜悦色：“原来是故人。看你受了伤，这样满脸狼狈出宫去难免让人笑话，不如到永和宫稍作休息，本王喊太医来给你瞧瞧。”
云澜眼里满是欣喜，有些不敢置信道：“真、真的吗？那小人谢过三殿下。”
萧自琛笑了笑，示意他起身，云澜便低头跟在他身后一段距离，偷偷抬眼望他，心头暖暖。
苏公公余光瞟了一眼他，低声道：“殿下，您为何要将他带回宫？”
萧自琛勾了勾嘴角，道：“今日的事，虽说孙太医答允帮我们，可萧自衡是何等角色你我都清楚，难保他不会反水，若是必要，多个人推出去挡祸也好。”
苏公公有些不解，“您怎么确定他会乖乖听话呢？”
萧自琛攥紧了他的手，回过头去看了云澜一眼，后者见他主动望自己，害羞地低下了头。
萧自琛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旋即转过头来，道：“你不懂，被卖到馆子里的人，骨头最是软，即使被人欺负死了，也只会磕头求饶。况且，即使他不认，本王想将罪责推到他身上也不是难事，他是想活，但更想全家都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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