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险些露馅的小郎中

稳婆手里抱着的那个男婴, 浑身青紫，手脚短小，像是骨头缩进肉里, 像个光溜溜的肉团, 若不是长着五官，恐怕能将人吓死过去。

“哇，哇......”男婴的哭闹极其微弱, 不到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小小的身体渐渐凉了。

“唉, 又没活下来。”稳婆无奈地摇了摇头, 拿了块布将他包起来，便要出去告诉牛二这个不幸的消息, 谁知牛夫人仿佛感受到孩子离自己而去, 强撑着破败不堪的身子立起来, 声音喑哑：“孩子, 让俺看看......”

稳婆愣在原地，皱眉道：“害，又是没手没脚的, 不吉利，你刚生完, 怕吓着你。”

一听到这个, 牛夫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砰”一声倒回榻上，掩面哭泣道：“为什么, 老天为什么要惩罚俺......”

阮青心疼不已, 微微攥紧了拳头, 走上前去帮她掖好被子, 轻声道：“牛夫人，节哀，你还会有孩子的。”

牛夫人此时丧子之痛正盛，被他这么一说更加哭的伤心，“你不懂，我......这已经是俺第三个孩子了......没一个能活下来的，是俺，是俺造的孽......”

她哭的肝肠寸断，阮青怎么看也不像假的。沉吟半晌，偷偷递给稳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与他到了一处阴影，阮青低声道：“这男婴你要如何处理？”

稳婆答道：“这种生下来没手没脚的，不吉利，一般都是找个没人的地儿烧了。”

阮青听了，长叹一声，“罢了，你悄悄将他送回你家中，交给另外两位公子。”

稳婆闻言有些不乐意，撇嘴道：“哎哟，抱着这东西回家，俺男人知道了不得打死俺？多晦气啊！”

阮青笑了笑，“少不了你的，五两银子。”

“多少？”稳婆眼都瞪大了，顿时笑开了花，“好说好说，那俺现在就去。”

阮青多嘱咐她一句：“别让牛二知道。”

“那是当然，俺办事可利索了。”稳婆拍胸脯跟他打了包票，抱着娃娃出门去了。

阮青眼眸微沉，将目光转向了榻上的牛夫人，深吸一口气，走到榻边坐下，“牛夫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是有关你的孩子的。”

一提到孩子，牛夫人又红了眼，扑簌簌落下泪来，稍稍平定了一下心情，颤声道：“嗯，你问。”

阮青秀眉微蹙，“你平时的饮食都有些什么？”

牛夫人怔愣几下，“就是一些鸡鸭鱼肉，牛二虽然刻薄，可怀着身孕时到底没亏待俺，天天做些好东西给俺吃。”

阮青点点头，“那别的呢？汤药之类的，你有没有喝过？”

牛夫人望着他，有些迷茫：“俺记得没喝过什么汤药，就平时会喝些俺婆婆煮的茶，其余再没有了。”

阮青闻言，若有所思，“只有这些？你确定没吃过别的东西了？”

牛夫人睨他一眼，“再......再没有了。你咋、咋这么问俺？你是郎中么？”

阮青笑着点点头，“算是吧，略通一二。”

牛夫人一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天嘞！总算让俺见到郎中了。你不知道，自从两年前闹出那档子事，再没有郎中敢来柳河村坐诊，俺这平时有个三灾六病的，都找不见人。”

见她主动提起，阮青心下一喜，装作漫不经心道：“哦，为何会这样？因为那狐妖么？”

牛夫人叹了口气，捂住发痛的胸口，“是啊，要俺说，拿活人祭天就是造孽，被诅咒了也怨不得旁人。只不过，只不过她心也太狠，要报复就去找那些害她的人，报复俺做什么？让俺的孩子惨死又是为何？”

说罢，她又嚎啕大哭起来，猛烈地咳嗽，像是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阮青赶紧道：“等等，难道你们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狐妖所为？”

牛夫人抽噎道：“一开始，一开始俺也不信，可若不是那狐妖，又有谁能有这么大能耐，让整个柳河村的娃娃出生都是残缺？定是被诅咒了！”

阮青沉默半晌，复又抬起头，淡道：“如此，真是柳河村不幸。罢了，逝者已矣，牛夫人再伤心也是无益，你产后身子弱，我给你开一副调养的药，你照着吃，待恢复了元气再要孩子不迟。”

牛夫人感激地拉了他的手，抹泪道：“丫头，真是多谢你。唉，嫂嫂命不好......”

这个时代靠当家男人过活的女人，若是男人不是个东西，又怎能过得好？说到底不是命，只是吃人嘴软，在家中没有话语权，只能受欺负罢了。

待给牛夫人开了药，阮青缓步走了出去，彼时雪已经停了，清辉洒在石板上，溅起三两被揉碎的月色，鱼儿似的在雪里遨游，实在漂亮得紧。

可惜这幅美景很快便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

“他奶奶的，臭娘们，你说老子要你有个什么用？天天在家啥也不干，怀个娃娃都缺胳膊少腿，你干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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