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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血流了一整夜, 仅仅存在几百年的南梁就这样泯灭在历史浪潮中,随着黎明的第一抹阳光,大楚的名号再一次重现人间。
当满身血水的江辞卿, 疲倦靠坐在残缺墙头时,竹山那边派人送来消息, 说是孙姨半夜服毒被凌叔发现, 抓到江问道与妻子坟前,跪罚而杀之。
她听完后, 表情有些怔然,没有休息就直接骑马赶回竹山。
独自一人站在两座土坟前,旁边是照顾她长大却一直怀有异心的孙姨尸体, 灰白的面容扭曲, 显然临死前受到了不少折磨。
背影单薄的少女就这样站着, 像块枯木似的矗立在那儿,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是在回忆自己短暂却不简单的人生,年少隐忍下的意气风发,成年后的层层伪装,她至今为止人生就像块外表华丽、里头全是大大小小空洞的壳子, 别人称羡的所有东西都有缺陷, 扯开伪装后只有狼狈。
她一直站到日暮西垂,影子被拉长,像那年冬天跪在坟前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哭, 只是红了眼角,一直呆愣着, 终于从这场大梦中挣脱出。
最后依旧是凌叔将她带走, 至于孙姨, 江辞卿怕脏了竹山,命人将丢到竹山百米外,之后如何也无人再管。
至于她的身世、如何瞒过江家的探查等事也无人再探寻,南梁已灭,又何必再去管前朝那些龌龊事。
人总要往前看,而江辞卿已从泥潭中拔出身子,将注意力投入更需要集中精力的忙碌中。
虽说是重建旧国,可实际还是一个新生国家的萌生,许浮生现下手中能用的人不多,一堆部下都是些只会动手的憨货,故而恨不得将能用的人都分成两人用,即便有江家、李家出人出力仍就不够。
比如这战后的处理,众多尸体的堆积会导致瘟疫,故而必须先率人拉运往城外焚烧,再加上对皇宫、街道的清洗,统计损耗、维修,总不能让女皇大人住到处处破碎的宫殿里吧?
别瞧着简单,却都是些极其繁琐的麻烦活计。
还有对旧朝世家贵族的处理,总有脑子不好的人觉得哪怕换了朝代,自己家族的地位也不会改变,甚至还跑去许浮生面前,讨要未来职位,要求依旧按照前朝的规格供奉自个。
气得许浮生又带兵围剿了一回,这才让这些天真的世家贵族清醒明白,这头顶上的天是真的变了。
但许浮生总不能对每一个家族都这样。
若是逼急了他们,聚到一起造反,这多年积攒下的能量还是不容小逊,特别是许浮生他们经历过了一场恶战,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又要打场硬仗,即便胜也惨胜。
故而怎么处理这些旧世家贵族,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还有对百姓的安抚,总不能一晚上就让他们接受改朝换代了,旧朝对他们来说已就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怎么可以一晚上过后就可新回来了?
所以也要派人讲解,让百姓接受。
后面还有功臣、俘虏的奖罚,许浮生登基仪式,对地方的掌控和重新派遣,一堆麻烦事都挤到一块,就连李家那位摄政王都被拉出来使唤了,更别说其他人。
江辞卿、许浮生皆忙得焦头烂额,一连半月,每次见面都只是因公事而匆匆见面,商讨出结果就分开,各自忙碌去,竟比之前处处是眼线、小心翼翼时的相处时间还少。
匆匆过去半个月,不知道边城那边又达成了什么协议,东夏突然放了大皇子梁安楷,继而与郑、夏在边境自立为王,说江辞卿与许浮生谋朝篡国,他要带兵讨伐,为父亲、弟妹复仇。
想来也不奇怪,东夏恨不得这边再乱一些,让许浮生与梁安楷先争斗一番,然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梁安穆心里清楚,却也不得不做,没想到自己才去了边境一趟,结果一转头,父皇、皇位什么都没了,他真的没了选择。
不过他虽嚷嚷着复仇,但实际也还窝着边城那一块,那处地广人稀,又不适合耕种,他想出兵攻打大楚,也得准备准备。
唯一给许浮生造成麻烦的是对稍远地区的把控。
这就是直接从都城复国的坏处了,不像人家从小城出发一路打到都城,打出威望,让百姓心甘情愿地臣服,大多数都是懵的,怎么一起来就改了国号,故而部分地方一听大皇子自立为王,立马就归顺向他。
气得小心眼的许浮生将那几座城池的名字都记下了,日后少不了加个税收。
“小江大人,”
江辞卿闻声回头,便见一穿着兵甲的女性Alpha站在不远处,瞧着面容有些熟悉,应该是经常跟在许浮生身边的心腹之一,现在也被托以重任,处理旧朝家族的事。
这几日封赏还未定下,皆要等许浮生登基以后再安排,所以称呼总是乱的很,有些人还在叫淮安王,有些人又喊江家主,许浮生麾下的那些人则一直叫她小江大人。
“大人现在忙吗?”她几步上前,恭敬的语气有些揣测不安。
“何事?”她露出一丝疑惑,刚组织人将南边巷子里烧毁的房屋进行登记,后头还要出钱派人修补。
不得不说这建国确实费钱,若不是许浮生和李家都是财大气粗的主,还真补不上这个巨大窟窿。
“楚家那边遇到些事……”她语气犹豫,几次抬眼看向江辞卿。
“你直说就行,若是公事,我定然会帮你,”江辞卿微微皱眉。
那夜她带人赶往宫外,楚家那边其实已逐渐冒出几分颓势,只是坚信五皇子一定会夺得皇位,故而撑着一口气和许浮生等人争斗。
见江辞卿提着两人人头过来,顿时就没了期盼,士气大减,继而被剿灭大半人,那领头楚玉成顿时崩溃,弃甲丢刀投降,所以这楚家最后还是剩了些人,也成了需要处理的旧家族之一。
“楚家人吵着要见您,”她好像尴尬,知道小江大人与许浮生的事情,也听闻过江辞卿对楚家小姐一往情深的传言,不大懂其中纠葛,但仍有种局促感。
“见我?”她皱着眉头。
“是,确切说是楚家那小姐要见您,不然他们要闹……”
听到楚弄溪,江辞卿明显怔了怔,她对这人确实没有多少感情,可说恶劣些,她这些日子都在利用人家,故意摆出一副情深不得的样子,将众人迷惑,就连楚家选择江辞卿归顺的五皇子,或许都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她对楚家没有多少愧疚,都是互相利用算计的关系,可对楚弄溪……
小江大人抿了抿嘴角,最后叹了口气般妥协:“走吧。”
终究带着几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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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府邸坐落在都城中有名的权贵区,不仅占地面积极大,且早早推了改成最华丽的新式建筑,尖顶的城堡、彩色玻璃的窗,处处都在显示着他们的权势。
还没有靠近就听见喧闹的声音,周围有穿着盔甲的人守候,面色严肃,见到江辞卿两人过来,连忙抱拳行礼。
江辞卿微微点头,便大步跨入里头,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脸颓色的楚玉成坐着轮椅上,看向自己这边,扯出一抹苦笑喊道:“淮安王殿下。”
他不过四十几岁,帝星还算个年轻人,可发丝却已一夜全白,脊背弯曲着,看起来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江辞卿转身看向他,一身简便白袍,模样依旧清冽,声音平淡回答:“楚家主。”
他扯了扯嘴角,浑浊眼底写满嘲意:“老夫自以为谨慎,思索再三才敢落子,自以为压对了宝,没想到还是不如殿下。”
“江李两家本就效忠于大楚皇室,何来选择之说,”江辞卿滴水不漏。
他突然苡橋嗤笑一声:“是了,倒恨我们没有个好祖宗,早早跟了个好主人。”
听出他话里头的刺,江辞卿只是挑了挑眉,又道:“楚家主何必怪前人,他们已竭力挣出楚家百年富贵……”
江辞卿笑了笑,笑如清风入怀,完全看不出她在暗讽楚家是泥腿子出身,侥幸跟着南梁皇室打南闯北,换得滔天富贵,现在还被子孙后代嫌弃。
楚玉成气极了,捏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紧握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想骂却要压着脾气道:“淮安王殿下这两日嘴上功夫见长,和以往清冷模样相差甚远,若不是面容未变,老夫都要怀疑是不是殿下了。”
在说江辞卿得了滔天权势,都忘记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他这些日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打心底后悔,恨不得把当时向江辞卿示好的自己直接掐死,这哪是个年纪尚轻、守旧又莽撞的人?
他原本想借着江家的势力,一同扶持五皇子,踩着江家这大石头过河后,再拉远她与五皇子的关系,且将楚弄溪嫁给她,这样楚家两边都讨到了好处,成为真正的南梁第一家族也指日可待。
可是没想到江辞卿根本就没有打算扶持五皇子,直接让楚家掉入河里,一晚上便失去了一切。
“若是楚家长唤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辞卿还是先告退了,”江辞卿不接他的茬,桌子一掀就作势要走。
对面的楚玉成没想到她的态度竟变得如此强硬,表情一滞,剩下的话堵住嗓子眼,面色几次变化,最后憋出一句:“是老夫多嘴了。”
这句话说完,他整个人都像没了精气神似的,彻底灰白了下去:“弄溪还在里头等着殿下,她……”
他扯着最后一口气,道:“她心思纯粹,不曾掺和其中,我们只承诺她事成之后便让她见你。”
心思纯粹吗?
江辞卿扯了扯嘴角,倒是有些不怎么相信。
楚家仆从已散尽,只有一楚家人带着江辞卿走上楼梯,绕过众多拐角,来到中间一个、采光适宜的房间。
那人直接推开门,抬手邀请江辞卿入内。
江辞卿下意识皱眉,先往里头看了一眼,忽略花纹繁琐的华丽摆设,直到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她才稍放松了些,不知是不是楚弄溪平常喜好香水的缘故,空气里弥漫着浓香,好像是玫瑰花的味道。
不过这不算是难忍,只是她和许浮生都不大喜欢香水,平日极少触碰而已,一时间突然闻到,有些不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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