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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边境酷寒, 积雪及膝,在几乎要凝成冰的空气中,即便是烧得沸腾得热水也撑不过几分钟, 转眼便成了温水,更别说还要倒入大桶中。
故而大部分人都是烧了热水后, 用毛巾沾湿, 全身擦一擦就算洗过澡了。
军中众人都对此习以为常,反正大冷天也出不了什么汗, 若是费力去折腾,且不说浪费柴火,最要命的是意外着凉后的感冒, 平日里的小病, 在此刻都是能要命的麻烦。
江辞卿平常也是如此, 可如今不同往日, 站在许浮生面前,她觉得自己身上又是汗臭又有酒味,甚至带着股篝火的焦味,总之哪哪都不得劲, 故而命人抗了特制的大木桶过来。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总有人灵光一动,想出些稀奇古怪的法子。
比如在木桶外套上一层铁皮,下头点着柴火, 木桶里的热水自然就不会冷却。
不过这事废柴又废力, 即便是江辞卿这个大将军也很少用,若不是许浮生来了, 她也不会大晚上如此折腾人。
人来人走, 特地在角落里又多添了两盆炭盆, 其余铁盆中也加新碳,将整个帐篷都烧得暖洋洋的。
略小的木桶盛满了水,湿热的白雾往外涌出,用砖石搭起来的火炕中塞满了柴火,是足足能烧一个时辰的分量。
刚刚还板着脸的大将军,眼下犹犹豫豫地转身回头,试探喊道:“陛下……”
依旧坐在案牍前的女人挑了挑眉,明知对方的羞怯,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疑惑地瞧着她。
江辞卿许久未体会对方到恶趣味,还以为许浮生真的不懂,嘴唇碾磨,片刻才憋出一句:“我要洗澡了。”
“洗呗,”
许浮生装得正经,掩藏很好的笑意,只在眼尾轻轻滑过滑过,露出很是疑惑的表情,道:“怎么?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话音才落,小Alpha就急忙出言拒绝,耳垂被热气熏得通红,十分难为情地开口:“你转过去就行了。”
“哦~就这样就行了吗?”拖长的语调,上挑的尾音,是那个人专属的说话方式。
视线落在不断消耗的柴火上,这一次的许浮生格外听话,不等江辞卿再央求就直接转过身去。
让江辞卿都忍不住诧异了一瞬,不过眼前的事更要紧,她转过身就开始扯绳结。
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即便是再身强体壮的人,也恨不得把所有衣服往身上套。
江辞卿虽不至于如此,但也穿的极其厚实,外头披着毛领大氅,里头是为打猎穿上的轻便甲胄,再里面是许浮生专门派人给她带来的鸭绒里衣,一层层脱下,直接压弯了旁边衣架。
水声哗啦响起,已及蝴蝶骨的黑发/漂浮在水中,摇晃的水面一下下地拍向瘦削肩颈,越过平直锁骨,在三角凹陷处聚出一摊浅浅水洼。
江辞卿舒适地叹了声,往日不觉得泡澡有什么稀奇,经历边境酷寒才知珍贵,几乎要沁到骨头里去的寒气散去,冷得青白的骨节染上薄红,周身多了几分暖意。
只是此刻不是该享受的时候,怕身后人等得烦闷,江辞卿没敢磨蹭太久,水声又一次响起,帐篷被浓郁碳火味笼罩,粗糙指尖用力搓过皮肤,留下或深或浅的红。
外头依旧吵闹,不知是谁高亢的歌声引来远处的狼嚎,呼啸着请求回应,众人大笑着让他再来一首。
如鸦羽的睫毛扑扇,将刚刚无意沾染的水珠晃落,低垂的眼眸很是认真,直到听到后头的脚步声……
对方毫无遮掩之意,半点未放轻脚步,一下、一下地往这边踏。
本就挺直如青竹的脊背绷紧,发丝遮掩下的背肌线条流畅,不算过分突出,却带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感,但放到此情此景中,却有些格格不入,有些过分暴露了她的紧张。
脚步停顿,熟悉的衣袍掉落声响起。
江辞卿不敢回头,低垂的眼眸映在水面上,声音微颤:“陛下?”
“朕刚才想起来,之前在路上被风吹了些雪花飘进衣领,融化在里衬,有些不舒服,”
过分坦然的回答,好似提前准备好说辞。
“这又是冰天雪地的,又是大年三十的,还是不要再劳烦旁人重新烧水换柴火了,”
很是贴心的理由,让江辞卿想不到拒绝的话,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熟悉的龙舌兰袭来,江辞卿急急忙忙紧闭上眼。
水声再次响动,有人如游鱼般落入她的怀中。
许是柴火的缘故,这热水越来越烫,将被风雪刮过的粗糙皮囊烫得通红。
小Alpha有些紧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方才还在责怪狄长杰故意瞒着自己,让自己喝了不少酒,现在又怪对方没让自己继续喝下去,随着酒精消散后,越发清醒的头脑绷紧了弦。
想要抬起又急忙放下的手,在水中掀起层层波澜。
随着某人的加入,水面被迫又一次上涨,淹没至锁骨位置,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江辞卿越发抿住嘴角,紧闭的眼帘微颤。
白日里还是个冷面白袍、人见人惧的大将军,夜晚被妖精钻到怀里,就变成了面红羞赧的小尼姑。
“陛下……”有人哑声开口,字句拖沓拉长,好似被雾气堵住了嗓子,好半天才彻底说出口。
对方没有回应,只响起了哗啦的水声,还有温凉的触感。
银发与黑发在水中交缠,在水波中飘荡。
江辞卿不敢动,由着指尖从眉眼滑落。
如红宝石的眼眸水光微漾,搅动里头的粼粼波光,揉乱其中唯一的倒影。
“阿辞……”许浮生终于开口,不知道为何,竟在短短两字中听出颤声,好似有些心疼。
听的江辞卿有些慌乱,想睁眼却被覆过来的掌心蒙住,一片黑暗。
于是她只能抬手拢住对方腰肢,微微用力便将距离拉近,熟悉的龙舌兰涌来,温声解释:“没事的。”
她不是没看过自己满身伤痕的模样,即便抹了去疤的药粉,也依旧留下大片大片的狰狞,确实有些难看。
“只是看起来害怕,没多疼的,”她微微低头,即便只瞧得见下半张脸,也显得温训极了。
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更何况是许浮生,她没搭话,指尖从高挺鼻梁划过,泛起一股痒麻的感受。
曾经那个青涩干净的小Alpha,终究在边境的风雪中砺炼成出鞘的凌厉长刀,如同常挂在腰间的含光横刀,看似如玉温润,却无人再敢怀疑它的锋利。
指尖落在肩颈,即入了战场,又怎么可能只受过那么一回伤,即便江辞卿极力隐瞒,在信中一字不提。
可她们是标记过的伴侣,哪怕相隔万里、不能切切实实的感同身受,但也能让Omega午夜惊醒,拂过没伤口却泛起刺疼的肩颈、腰腹、手脚。
水珠在泛红的眼角凝聚,最后滴落水面,掀起圈圈涟漪。
“没事的,”江辞卿掀开眼帘,将艳妩的风景收入眼中,慌张躲闪,又落入一双含着水光的桃花眼。
怎么能没有事,
江辞卿虽不算是娇生惯养长大,但也出生名门世家,是顶级世家江家唯一的继承人,是矜贵清朗的小家主,外头万人吹捧的天才锻刀师。
外人不敢得罪,身边的人个个护着她,就连外热内冷的李知乐,都肯为江辞卿,选择放弃强掳回来、执念颇重的林清淮。
故而江辞卿这辈子就受几回苦,回回都与她有关。
曾经在背着她在魔兽纵横的林中逃兵,替她挡下致命一刀,后面又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躲过她派来的追兵逃出蛮荒之地,还有三年后冒着迷路冻死的风险,踏雪入城寻她,更别说酒醉坟地、如今的带兵征战,次次都因为她差点丢掉性命。
本该是在都城中风光霁月、清风入怀的温润世家子,却在她这儿跌跌撞撞,吃尽了苦头。
“哭什么啊……”江辞卿有些不知所措,因水波泛起的旖旎消失殆尽,她急忙起身,用指腹擦过对方眼角,炙热且烫手的眼泪,四散在粗糙指纹中。
“不疼的,不过就是些普通小伤,最多在床上躺两日就好了,”她笨拙地安慰。
“我正好还嫌自己白白净净,看起来柔弱不堪,不像个Alpha,眼下好了,终于有几分Alpha的样子。”
“带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前些日子长杰被人在腰腹划了道大口子,都能瞧见里头的肠子,当真是骇人至极,我这都算好的了。”
小Alpha拙劣至极的安慰,不仅没有让对方止住眼泪,反倒又越演越烈的趋势。
许浮生银发披散,眼帘低垂,明艳贵气的面容里氤氲出桃花粉的雾气,一双桃花眼里水雾弥漫,带着破碎的美感,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低泣声:“让你瞒着我。”
若是在信中说了,她有了心理准备,也不会如此心疼,甚至落下眼泪。
“我错了,是我错了,”江辞卿也不管到底错没错,急忙道歉。
“是我不该瞒着你,我错了”
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自己一哭,对方就会顿时软了脾气,柔声哄自己。
哪有人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哭泣,自己却冷着心肠、辩解所谓的对与错。
现在哪怕是天大的黑锅,江辞卿也愿意背,甚至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扛,只要对方不哭就行。
“姐姐,”江辞卿声音柔了又柔,甚至带着颤,比自己挨刀还要心疼,她将对方揽紧在怀,微微低头贴住那带着湿咸的唇瓣。
“姐姐,我错了,”她撬不开紧闭的唇齿,只好贴着一声声哄:“不哭了姐姐,我心疼。”
“我心疼,姐姐。”
覆在腰窝处的掌心微微用力,将尽存的缝隙粘合,相贴处泛起温热。
低头看着平日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在她怀里落泪,江辞卿心里头又不知所措又心疼,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欣喜。
“姐姐,别哭了,”微曲的背,凸起的蝴蝶骨,覆着伤痕的节节脊骨,这是小将军坚硬盔甲底下的狼狈。
“我看你哭,比被他们砍两刀还难受,”江辞卿一下又一下地贴向对方嘴角。
“你再哭,我还不如再被他们砍几刀。”
“胡说……唔……”许浮生立马抬眼瞪她,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某个抓住机会的Alpha堵在唇齿。
江辞卿收紧手臂,一副要将对方揉紧骨血的凶蛮做派,摇晃的水波冲破桶沿,将冒出头的火苗打湿。
“姐姐若是真心疼我,就哄哄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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