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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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雨伞在屋檐下收起。

整个警局大楼矗立在潮湿的夜色里，沉默安静，只有三楼的一扇窗户里还透出亮光来。

慕淮握着弯柄，将伞尖儿在墙根下磕了磕，震落一地雨水。

他拎着保温桶往三楼走，推开门，看见张习非趴在桌上打瞌睡，旁边伏案书写的竟是贺思黎。

挺久没见贺思黎了。

慕淮轻声走近，眼神对视一秒就算打过招呼，他气音问：“睡多久了？”

贺思黎瞅了眼时间，晚十一点半钟：“快两个小时。”

慕淮听着就生气。

他杵在无知无觉的张习非旁边，觉得自己真是除了生气毫无办法。

贺思黎放下水珠笔，朝后靠进椅背里：“小碗喜欢么？你哥说你就摸了两下，之后放在书柜里再也没碰过。”

慕淮没心情，没好气：“喜欢，我哥让你给我摘根草回来，我也喜欢。”

贺思黎轻笑：“叫他起来吧，今晚差不多了。”

刚说完，手机一阵震动。

贺思黎站到窗边去接，听见对面过分安静，根本不像在酒吧里。

“你还在警局么？”

贺思黎“嗯”一声：“怎么了？”

“那你不要去接我，我已经回桥湾了。”乔笃站在落地窗前，左手捏着拉链扣来回抚摸，真假参半地骗他道，“记忆闪现，经理看我难受，让我提前下班了。”

贺思黎沉吟一瞬，问：“想起什么了？”

“想起... ...疯人院里，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鹦鹉，好像也死了。”

电话挂断。

贺思黎握着手机站了几秒，回过身看到张习非已经被叫醒了，正被穿着棒球服的青春朝气的大学生臭着脸训话。

张习非打开保温桶，一边“好好好”地承诺今晚就回家休息睡大觉，一边“哇”地夸鱼片粥好香，满脸满身都散发出一种哄小孩的纵容以及不走心。

慕淮低气压：“哥，我可以把你打晕绑回去。”

张习非：“... ...”

他仰头跟走过来的贺思黎感叹：“你说的对，太凶了，不敢惹。”

轮到贺思黎没心情听这两人拉扯，他敲敲桌上那些文件：“都整理好放这儿了，明天再看吧。”

说着拿起车钥匙，要走。

“诶，你不来一口吗？”张习非喊他，“着什么急？”

回答他的是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桥湾十八楼，视野好，能一直远眺到江对岸去。

乔笃把衣服晾起来，又欣赏了一会儿夜景，才回到卧室里。

他对自己的表现还比较满意，虽然一直在流着泪，但是没有情绪崩溃，还能把事情按照时间线一一捋顺，还可以好好思考，做出应该是正确的抉择。

只可惜，还有一个得到奖励的机会没拿到呢，就这么过期了。

乔笃埋进枕头里，又慢慢蜷缩，怀里抱着月亮抱枕用力搂紧，用窒息感来自虐，又在自虐的痛快之中冒出强烈的预感——贺思黎会来。

时间分秒流淌。

会来。

不会来。

会来。

嘀嘀。

门锁解锁的细微声传进乔笃的耳朵，他呼吸一滞，很快又轻轻吐息，维持着侧卧的姿势静止不动，佯装自己已经睡得沉沉。

脚步声靠近，近在床边了。

乔笃在心里期盼：再靠近一点，俯下身来看我。

汗毛似乎都成为敏锐的感官，当空气微动，气息迫近，乔笃猛然睁开眼，以大概是此生最快的出手速度，将手刀从下往上“刺”入贺思黎的咽喉。

“你来了。”乔笃咽下一口，难掩紧张，“我成功了么？”

贺思黎单手撑在枕边，半张脸都隐在昏暗里，看不清表情。

他不作声，乔笃的心就越悬越高，忐忑中又将横在贺思黎颈间的手刃“没入”几分，紧紧地抵在他喉结下方。

贺思黎终于开口，低沉的声线听不出情绪：“成功了。”

乔笃仍不松懈。

“那我，现在就可以要奖励么？”

“可以。”

目的达成，手刀收回。

乔笃舒展开身体，大字型仰躺在床铺里，他悄悄深呼吸，接着一鼓作气。

“我想要你今晚都听我的。”

“先去洗澡，然后上床陪我睡觉，就像我们一起在帐篷里睡气垫床时一样。”

说完，乔笃闭上嘴，手心看似自然地搭在胸口上，实则是怕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出卖他快要强装不下去的冷静自持。

好在贺思黎直起身，居高临下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拎着领口把衣服脱下来，扔在床头，随后转身往浴室里走去。

夜里零点了，窗外大雨滂沱。

浴室里有淋漓水声，昭示着贺思黎真的来了，不是他痴心妄想生出的幻觉。

乔笃望着天花板，今晚哭太久，心绪一动，眼泪就会自己从眼角里淌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应该不是难过了，而是开心。

这世界上，能让自己开心的，除了程叔和竖琴，现在还要再加一个贺思黎。

乔笃翻个身埋进枕头里，把眼泪全都抹干净。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感情泛滥，不然就凭他既不会演戏也不会说谎的本事，肯定会被发现蹊跷的。

屋里一直没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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