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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聘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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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说，严鸩之和祁钺兵分两路，在淮州河南岸遭遇伏击，祁钺先撤走，严鸩之带着前锋队伍残胜，回大营还被祁钺指责贸然动兵。

严鸩之受了刀伤，祁钺叫他好好休息，准备上报祁章，不叫他参议军事了。

这些大概打不倒严烈，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人，阎罗殿里逃脱的恶鬼，他自然能够厮杀出来，还能伺机求胜。至于伤重，既然还能写信问候，大概没有危及性命。

他此刻心绪激动只不过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许多，严鸩之拿一身血肉之躯正在为他此前绝不松口的东西拼杀。

送走信，姬桓坐在窗口缓了很久，素月来了都毫无所觉，直到素月轻轻扯了扯他衣袖，喊他：“王兄？”

姬桓不动声色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混沌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你怎么来了？”

素月迟疑未敢言，尽管姬桓来了有一段日子了，可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伶仃身世有多么亲近，她敏锐地感知到，王兄刻意不与她过于亲近，从前被漠视地多了，完颜明江也总说她不讨人喜欢，素月早习惯了怎样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姬桓摸了摸素月颅顶束起来的小包子，“在东原这些日子，住的习惯吗？”

素月乖乖点头：“一切都好。”

姬桓咳嗽着，肺里都是腥甜：“……是真话吗？”

“嗯”素月认真点头，姬桓勉强笑了笑，她看出来了，问：“王兄不舒服吗？”

“王兄有点伤寒。”余光看到腰带还没收起来，他不动声色将旁边的纸张拖动，盖在上面。素月也许看到了，她问：“王兄，那天那个凶神恶煞的哥哥，你们是朋友吗？”

“……是”姬桓目光闪了闪，觉得素月大概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他说：“我们本该是挚交。”

本该是挚交，后来阴差阳错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

“王兄……”素月被姬桓此刻的神情触动，莫名有点难过，可王兄是很厉害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姬桓失笑，敛去眸中伤感：“东原住的习惯，还想要回上溪吗？”

素月迟疑了一下才说：“王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呵”姬桓和蔼笑了，像个寻常的兄长，琉璃瞳里有一丝温暖的笑意，“骗人”

他心说，哪有人会喜欢颠沛流离？

“不是的，王兄。”素月摇摇头，“素月只有王兄一个亲人了，虽然王兄不喜欢素月，可是那天王兄救我，还送我离开上溪，王兄对我很好。”

接着又在心里补充：还有那天，王兄跟那个人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姬桓静静听完，心想这话很矛盾。

他怎么会又不喜欢她，又对她好呢？

上溪那天只是恰巧罢了，素月只是甚至算不上孤注一掷的赌注，他待姬家的人其实很冷漠，因为厌恶和恨。恨他们酿成了如今的一切。以前没怎么注意过素月，谈不上喜不喜欢，那天送她走，只当她是一个寄托，现在却是喜欢的。

可亡国之人，不需要过多温情。

“王兄知道了。”发现素月头顶的发带松了，他帮素月紧了紧，仔细打好结，说：“好好读书吧。”

素月似懂非懂点头，忘了今天来是完颜明江要她有时间多陪王兄说说话，最后只懵懵懂懂说了前言不搭后语几句。

晚饭后顾军医来看姬桓，依旧没有好脸色，一张脸又冷又臭，铺开银针的动作可见怒不可遏。

姬桓沉默不言，顾军医道：“伸手！”

姬桓伸手。

“另一只。”

姬桓又换了另一只。

顾军医摸了又摸，心里嘀咕：这破烂身子居然还能叫姑娘家有孕，稀奇了！

他捻着银针下针，姬桓撑不住咳嗽，他说：“别动，出事了老夫可不负责！”

顾军医问：“今日又吐血了？”

姬桓抿唇不语，顾军医翻着白眼，“当初在上溪，老夫险些以为自己学艺不精，要砸了自家招牌了！”

“说来说去其实也就那些话！”银针一支一支落，顾军医黑着脸交代：“你们这些人，对医术又不是一窍不通，那些个旁门左道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地比老夫还要多，怎么好怎么不好心里清楚！”

姬桓心说：是，不错。

顾军医看他装哑巴上瘾难免更冒火，“所以说，好话劝不了该死的鬼！”

“先生息怒，身子要紧。”姬桓淡淡劝他，“先生看，孤还有几年可活？”

顾军医鼻子里冷哼，“不好说，你要是好好吃药将养，不动内力，再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八九年也还有，可要是接着折腾，明日里一命呜呼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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