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满足我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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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困的第六天，赤岸带人统计军备回来，说最多撑三天。

严鸩之说知道了，河滩上冒着炊烟，敌军倒是不急着围剿，等着他们弹尽粮绝。

他上次就受了伤，这回撤军又伤到了腿，刀伤从脚踝一直到小腿，行走起来已经很不方便了。

韩飞拿着烤过的锅盔过来给几人分，一边道：“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这几万人……”

严鸩之道：“今晚突围。”

几人来了精神，韩飞问：“渡江吗将军？”

“渡江是下策”这几天能动弹的都在加班捆木筏，“顺江下去，绕到他们后方。”

严鸩之捆好腿上的伤，看着上溪的方向道：“已经三月二十了，淮州王印，我要拿到。”

“可……”韩飞还要说什么，他们人数听上去多，可有一两万伤兵，硬取淮州实在是为难。

严鸩之何尝不知道这是犯险？

“就算这是必输的一场仗，我也得打。”

“……是为了那位殿下吗？”

现在剩下的人都知道严鸩之在为谁卖命了，前日严鸩之在军中坦白险些引起哗变，他恳切向众人解释，当众列出新朝三十多条荒唐政策说新朝不会长久，再加上祁钺上一次独自逃命，众人才稍微平息愤怒。

严鸩之替姬桓许诺，今日取淮州，这些人都是功臣，活着回去论功行赏，死在淮州河家人也会被厚待。

韩飞这么问，严鸩之摇摇头，说：“不，不止是因为他。”

“当年我追随祁章是因为他能助我复仇，我被杀业蒙蔽，助纣为虐，祁章纵容宁朔等人屠城的时候也没有插手，如今又反口叛变，做了两朝叛臣，事到如今天下人骂我，文人口诛笔伐，将来青史写道我也是遗臭万年，可今天我却并不只为了他打这一仗。”想起姬桓的时候，严鸩之笑了笑，哪怕他此刻形容狼狈，却也想用干净一些的神情想他，想他此刻在何处？是不是到了玉明关？是不是红妆待嫁了？是不是早早为他备好了素服？

他想，阿桓会的。

这一回阿桓没有骗他，他的欢喜句句为真。

“姬家欠我最多，当年落井下石之人都死于我手，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可天下并没欠过我，所以不止是为他。”

韩飞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下终于放下心，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严鸩之说：“天下人没欠我，我却欠了他三十四封书，只字未回，我欠他一个无恙山河。”这天下本该是阿桓的，他的阿桓万事俱备，甚至手刃亲生父亲，屠了豺狼才要改天换地，却被他将虎豹引来。

他忽然红了眼，因为从前信誓旦旦起誓，说绝不会做姬家的刀，可对姬桓，他退无可退，更因为他其实信，阿桓会叫他看到不一样的南越。

“所以，就算今日是必输之局，这一仗我也要打，淮州一定要拿回去，不止为了我的许诺，山河割裂，是万民之苦。”

三十四封书，他用淮州十四城还，用过去两月的三十四封书来还，阿桓仁慈，不像他拆也不拆，至少还会回复他。

想说的话没能说完，可也说了许多，他想对姬桓说的话总说不完，远赴东原那夜絮絮叨叨说了一夜，抱着生离死别的心离开，可姬桓还给他一场幻梦，深夜跨山河，说来寻所爱。

虽然他贪得无厌，可也知道，自岭东地牢之后的每一天，都是他赚来的。

当年少年曾许诺，说将来要做个英明君主，要他做他的大将军，为他征战四方，多年后各为笑料，但也还算没有食言，生平遗憾，只有没能赴约，看阿桓红衣嫁他。

韩飞得了话走了，赤岸在饮马，曲陵依旧沉默寡言在一旁，严鸩之问他：“那晚，怎么没跟他走？”

曲陵僵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马脚，可严鸩之没有算账的意思，只是问：“我还以为，那晚你会跟他走。”

曲陵没什么好解释的，有些罪名不需要辩白，“将军，属下没有背叛过殿下。”

严鸩之点头，再没多问。

太阳西斜，赤岸整军在前，严鸩之因为腿伤走地慢，他举着刀，说破釜沉舟，必要破淮州。

妻儿家眷，身家性命，就在今朝。

四更鸡鸣，严鸩之杀到了淮州河上游，他以一敌众，早精疲力竭，却还强撑着杀过来，淮州王世子死在他刀下，现在对打的是平江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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