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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为、为什么呢？”顾烟杳心脏漏跳一拍, 着急地去抓戚征的手，“我们明明说好的要一起去！”

戚征眼神有种毛茸茸的哀伤：“书中角色，是没有办法去现实的。”

“不可能！”顾烟杳打断他, 斩钉截铁道, “高德曾经给我确认过，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的！”

“杳杳……”戚征上前两步将已经慌了神的顾烟杳拥入怀中，叹息道，“就像是商连珩无法去往洛执玉的世界，每个人……只能回到他们该待的地方去。”

顾烟杳鸦睫颤抖, 快速说道：“那总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我还可以让你回到原本的书中——”

可这话还没说完，她自己都意识到了问题。

戚征, 该如何回到原本的书中呢？他的书也已经被高德放弃了。

他没有家，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只能以残缺的魔界为位面基础, 被缝合在如今快要崩溃的世界中。

顾烟杳这才明白过来, 戚征从来都没有打算自救。

他这一路走来，都是特意来救她的。

顾烟杳心中酸楚，最后咬咬牙, 试图再次拉开定苍穹：“我再试试，或许能够为你也打开去往现实的通道。”

“杳杳, 放弃吧。”戚征阻止了她的动作, 语调依然温柔, “能和你看完三界的风景, 我已经很满足。所以啊, 我很高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领着已经开始哭泣的顾烟杳走到缝隙边缘, 很是体贴地护住她的脑袋, 送她进去。

在缝隙的另一端，是亮白洁净的玻璃隧道，尽头似有阳光。

就在这时戚征用力一推，顾烟杳措手不及地向前两步，走进那条隧道之中。

“戚征！”

“我知道你会记得我，杳杳。”戚征的眼睛湿漉漉的，笑着嘱咐，“记得不要回头，好好地回去吧。”

顾烟杳心脏骤痛，眼眶通红地又冲了回来，扑进戚征的怀抱：“我也不回去了，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戚征似乎想抬手摸摸她的头，但最后还是收回：“如果你也不在了，这世间……还会有谁记得我的故事呢？”

他托起顾烟杳的脸：“只有你还记得我，我才能存在下去，好吗？”

他的故事已经在现实世界中彻底消失了，除了她和高德，再无人知晓戚征这个角色。

若是……若是她回到现实，是不是也可以将戚征的故事写下来，让他继续存活在书中位面呢？

这或许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等到了那时，她再回来和他重逢吧。

顾烟杳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用力地点点头。

她不再停留，乖乖听从戚征的话，大步朝着隧道尽头跑去。

身后的位面很快就开始析离了，因为定苍穹的设定失效，位面的缝隙迅速填补而上，脚下的隧道层层破碎，顾烟杳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又堪堪稳住身形，以更快的速度朝前奔跑。

周围的玻璃走廊都被撕碎，碎片飞溅得满隧道都是。顾烟杳在那些碎片中看见了无数的回忆画面，流星般从她脸侧掠过。

·

她奋力奔跑，看到了第一次和戚征在血渊对峙，看到了在饮风城将头靠在自己身上的青年。

她看到了镜玉结界中，戚征在层层藤蔓中将她护在怀里；她看到了陌生的记忆，戚征背着她攀登上九墟峰，将脸埋在她脖颈处哭泣。

顾烟杳忍不住要哭了。

身后的破坏越来越强，许多碎片直接在顾烟杳面前化为齑粉。

她继续朝前奔跑，看到了充满漆黑潮水的堕魔塔，戚征在她的怀中睁开眼睛，柔和地注视着她。

然后画面一转，她跑过长长的宫殿走廊，在抵达尽头时看到漫天都是雪白的槐花花瓣，戚征在花雨中朝她伸出了手。

“这也算是白首了。”

顾烟杳笑着落下泪来，在越来越烈的破坏爆炸中扑入了明亮的光芒之中。

·

聒噪蝉鸣将顾杳杳从沉睡中惊醒，她猛地直起身，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宿舍的床上。

寝室空调滋滋作响，室友们应该是尚未归来，浅绿色的窗帘透入天光，映得整面宿舍墙像爬满陈旧岁月的青苔。

在书中位面经历的两年，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梦？

顾杳杳都开始怀疑了。

“杳杳，楼下有人找你！”开朗的室友推开门，朝她喊道，“是上次邀请你跳舞的学长！”

顾杳杳堪堪回神，下床往窗外望去，就看到高德朝她挥挥手，笑得一脸欠揍。

见到了这个人，顾杳杳才彻底放下心来——至少说明，戚征并不仅仅是她的一场虚幻梦境。

“哎，杳杳小朋友，又见面了~”

顾杳杳嫌弃地看着他：“当初和你跳舞的时候，可没发现你性格这么恶劣。”

高德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眼神游离地望向她身后，又很快地收回来。

顾烟杳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一语道破：“你在看戚征？别装了，你当初还骗我可以带他回来。”

高德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是他叫我不告诉你的，他说……你不属于那里，他便送你回来。你想要的东西，他便拿给你。你想完成的心愿，他便帮你完成——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嗐瞧我这张嘴，对不起啊杳杳！”

但顾杳杳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大哭出声。

·

她在寝室楼门口被学长惹哭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学院。

同学们大多为她打抱不平，以为是高德把她给渣了，连续好几周都对高德没有好脸色。

顾杳杳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分离对她而言，后劲会这么大，短短几日她就瘦了好多。

这个夏季，天气越来越热了。

顾杳杳抽抽鼻子，抱着笔记本电脑打算去自习室——如果她可以将戚征的故事写下来，是不是就能成为作者，再次和戚征重逢呢？

她又有点拿不准，毕竟这个故事本身是属于高德的，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先去找高德问问，是否允许她这么做。

可走到男生宿舍楼下了，却见高德神神秘秘地拉了一个高大男生走近，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对那戴着鸭舌帽的人说些什么。

他还左顾右盼，跟做贼似的神色紧张。

顾杳杳看得奇怪，便毫不客气地开口叫住他：“在干嘛呢？”

高德被她吓得差点直接跳起来，随即又神色一凛，努力蹦跶起来想去挡住身后男生。

奈何他背后那人估计有185以上，几乎比高德高出半个头，根本就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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