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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她很少说话，总是合眼假寐，呼吸清清浅浅。

那一天，她说她要坐起来，还跟奶奶说，想吃一口猪头肉。

厨房里有浓郁的香气传来，在树下盈盈转着圈。

妈妈侧过头，深深地吸了口香气。

摸索着握住我和文斌的手，满是迫切和眷恋：「文斌，我家小萌就交给你了。以后的日子，你们一定要互相扶持，好好地过……」

在这初秋的微风里，我妈妈就这样走了。

文斌陪着我，从墓地到孝服，从小敛到追悼会，事事周到。

有妈妈生前的朋友过来上香，看到忙得一脸憔悴的文斌，会善意地关怀：「这是小萌的男朋友吧？瞧瞧，对你家的事儿可真上心。」

文斌鞠躬回礼，态度尊敬。

「不，这是我未婚夫。」

我轻轻地接话，好像说过千百遍那么自然。

文斌一愣，不可置信地看来。

他已经陪我熬了好多夜，深陷的眼窝下浓浓的青黑。

我没有回避，也没有解释。

牵起他的手，继续给下一个来吊唁的客人回礼。

鲜花环绕的灵堂里，梵音低沉。

我似乎能看到我妈，含笑看着我和文斌，欣慰满满。

我觉得我妈其实并没有真正离开。

真的，她就活在我脑子里，栩栩如生。

10

柳树轻轻抽出新芽的时候，新的春天到来了。

我的生活表面恢复了正常。

加班，谈客户，加班，谈客户。

总而言之，又活成了一条苦逼的金融狗。

还好家乡就这么大，圈子就这么深，终究也是混出了几分脸熟。

这一天，文斌难得地下班早，约我出去吃饭。

我忙着呢，让他晚点儿再说。

八点过，他再次弹来视频，我直接给他挂了。

九点钟，他打了个电话，语气里全是委屈：「你真的忘记今天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呀，加班的日子呗。我的大警官，女人也是需要事业的呀！」

挂了电话，我揉了揉酸胀的腕子，继续忙活。

微信又响了起来。

「你是决定要放弃我，去追求自己的事业了吗？」

瞧瞧，这闺怨满满，简直是山雨欲来呀！

「嗯，事业是我的底气呀！」

我偷着乐，顺手画了个抽象的幺鸡。

那边删了又输，输入又删，瞅得我着急。

一个电话打过去：「你先回奶奶家，奶奶有话跟你说。」

当院子门被推开，奶奶和老张头「哇」的一声叫起来，喷了他一头的拉花。

院子里摆着一桌麻将蛋糕，上面尽可能逼真地画着些条子。

没办法，万字太复杂，本手残党实在裱不出来。

这位四平八稳的长官在一瞬间 get 到了变脸的绝技，迅速从失魂落魄切换到了欣喜满足。

「生日快乐啊，文警官。」

「不知你有没有兴趣，陪老人和金融从业人员，切磋一哈麻将技艺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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