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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紧张

这是柳温第一次面圣，他机械地跟着元长翊行礼，站在元长翊半个身位后，垂着眼扮演雕塑。

不敢抬头窥圣颜，柳温竖起耳朵听两人有来有回打太极。

皇帝的声音尖刻，细听还能发觉牙关紧咬的狠意，好像跟元长翊不太对付。

古代在外领兵的王爷向来被忌惮，很正常。柳温绷紧心弦。

“羿王妃，有何见解？”元林泽故意问。

弦被拨动。

方才，他们在谈柳闻尧这个礼部尚书差当得如何。

“臣不敢妄议朝廷官员，且子评父职是为不敬。陛下恕罪。”柳温聪明地回避话题。

大笑起来，元林泽的笑声阴冷得人难受：“皇弟，你这王妃倒是比你知礼，又聪明。确实随他母亲的性子，希望比他母亲有福分才好。太聪明，有时也不好。”

咒柳温短命。

情绪并未因皇帝的话起伏，不过是皇帝试图膈应他们俩。为了大局着想，柳温沉默着受下。

被说两句不会掉块肉。

面对皇帝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元长翊，回头看着垂首面容不清的柳温，忆起小王妃吓着会哭，喝醉亦哭，何等恶毒的话，此刻怕是强忍着泪水。

开口呛元林泽：“有臣弟庇佑，王妃怎样都好。只是皇兄，太聪明固然不好，身居高位若无半点头脑，摔下恐怕是早晚的事。”他是懒得同跳梁小丑多说，但别想轻易欺负到他的人头上。

这番话惹得柳温心脏几乎停跳。当着皇帝的面，说此等疑似要篡位的话，真的不会被杀吗？

事实是，元长翊手握兵权，大逆不道的话说了，皇帝也无法奈何他。

顿增恨意，元林泽怒极，阴阳怪气道：“前阵子，晏海公来向朕讨恩典，说至今无嫡子，年纪大了，求朕破例将爵位传给他的庶子。”

像发病一样，他突然捧腹大笑，边说：“皇弟，你猜朕怎么说。”

“朕说，没名没份的庶子就是低贱，怎么配承袭爵位。”元林泽语气阴冷，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指桑骂槐。柳温知道元长翊是庶出。

骂他，他无所谓，但攻击对象是元长翊时，柳温气不过。

猛然跪下，柳温额头贴着冰冷地砖，状似恭敬：“皇上恕罪，臣有一言。”

“庶出就为贱，此言差矣。若果真如此，皇上将列祖列宗置于何地。我朝开国君主为前朝贵族庶子，庶子若为贱，庶子所出更是贱。皇上出身高贵，怎可自辱？”

脊背低伏，却声音清亮。

牙尖嘴利。元长翊瞟过元林泽青白面孔，心情愉悦。小王妃对内宛如小兔子，对外反而像狡黠的小狐狸。

“放肆！来人，给朕拖下去，脊杖五十！”元林泽怒气填胸，全然不顾后果。

害怕得犹如风中摇曳的柳枝，柳温指尖陷入掌心，死不求情。

上殿前，元长翊卸去佩刀，但他武功超群，强带柳温走总是行的。

面有不豫之色，元长翊目露寒光：“皇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跌宕风流的男子踱步入殿，拱手行礼，朗声道：“参见皇上。三皇弟和弟妹也在此处，真巧。”

来人是二皇子元长旭，与元长翊是一派的。

二人都在此，元林泽走失的理智回笼。同时得罪两个，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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