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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归

话语落入耳中，柳温本困得睁不开眼，也强坐起身，表情认真：“我不。我要在这里陪着你，不会给你添乱的。”

抚过柳温披着的黑发，柔顺得如同绸缎般，元长翊垂下眼，冷峻的黑眸里充满无奈，他早知柳温不会同意，叹道：“你在这，会让我分心。听话，我会很快胜利。”

在他看来，柳温是会被风雨淋湿的珍珠。

双方僵持不下。

柳温不快，闭眼翻身背对着元长翊径自装作入眠，佯作感受不到从背后抱住他的元长翊。

他理解元长翊，但既已下定决心做伴侣，那便是生同衾，死同穴。

或许旁人看来难以理解，但对于柳温而言，数十年如一日的孤独让他对爱有一种近乎献祭的渴求，他会像燃烧自己一样去爱元长翊。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柳温可以暂时留下，但如果战事紧急就一定要退回郡内。

边疆空气中的硝烟味愈来愈浓，柳温曾在月一营中为老三他们上课时，问他们：“要打仗了，你们紧张吗？”

少年们哈哈大笑，豪迈道：“一想到能把胡人打得落花流水，只有兴奋，没有紧张。”

那群年纪大过他们的汉子更是如此，军中士气高涨。

许是战争将近的缘故，越来越多人找柳温写家书，柳温干脆设了个点在元长翊的大帐中，凡想代写家书的，皆可前往。

好奇士兵们纷纷写信的原因，柳温边写边问元长翊。

远方群山连绵，元长翊深深凝望着边关明月，道：“战事一起，九死一生。我便命他们每次开战前必定要写封家书回家。这样即便战死，也不至于连遗言也留不下。”

笔尖顿住，过饱墨水顺在狼毛滴在宣纸上，柳温将纸揉掉，重新拿了一张写。思考片刻，他还是轻声问元长翊：“那你呢？”

你写过吗？又会写什么呢？

“从前不曾写。往后，我会写。”元长翊答得很轻巧，如同回答一件小事一般。

母妃死后，元长旭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自他领兵打仗那日起，就给元长旭留下一封信，此后就再也没写过家书。

如今，他会同士卒们同样写，写给夫人。但他也会好好活着，因为柳温在等他，他要活着回来。

被元长翊从身后环抱住，柳温搁下笔，扭身与他相拥，头靠在他肩上：“元长翊，你死了，我绝不独活。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所以你要活着回来。”

他实在太焦急，太恐慌了。作为生活在和平中的现代人，柳温从不曾这样近的面对战争，在残酷的历史车轮面前，他是个普通人，他也会害怕。

在这个压抑的时代，元长翊是他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他见过光，再难以忍受黑暗。

战争还是吹响了号角，两军铁蹄几乎要踏碎边关土地。

不愿每天干等着元长翊归来，柳温随着军医同做一些简单的包扎事宜。起初，柳温对血腥的伤口还是心存恐惧，慢慢地，他变成一个无情的包扎机器，只想多救点人，再多救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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