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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装作不经意，将她揽进怀里，可她还是睡不着。

今日，听她问他，李暻不答，反而问：“我不该知道？”

其实，他不光知道她怕血，更知道她为何会怕，就如同知道她为何怕水，为何怕马，为何怕将惧意表露出来一样，可她并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而他更知道她有多怕别人知道，所以，他不能出声安慰她：一切早已过去，崔稚晚，你不用怕。

崔稚晚不再追问，松开他的手，独自朝着玄武门走去。李暻看了会儿高墙之下，雪地之上，她一人走远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再次握住她的手，以调笑掩盖片刻前骤然涌现的萧然之意：“太子妃，你央孤一句，孤便帮你保守秘密。”

崔稚晚转头看他，到底没说什么央求的话，良久才问了句：“殿下要同我一起去延嘉殿？”

延嘉殿是崔妃的住所，李暻自然不去，而此时的立政殿显然也不是崔稚晚能去的地方，两人一入太极宫，也未多说什么，自然而然的分道而去了。

崔妃昨夜就坐在圣人身侧不远，是最早被千牛卫保护起来的一批，本来不应受伤的。可偏偏，箭矢朝着圣人射去之时，她旁边的仕女为她斟完葡萄酒起身正要退下。箭矢冲撞金盘发出的凛然铿锵之声，惊掉了她手中的酒壶，恰巧砸碎了桌上的夜光杯，一块极小的碎渣朝着崔妃的眼睛迸溅而去。幸好她反应够快，伸手挡在了脸上。眼睛好歹是保住了，不过，手掌心里却嵌入了小碎片。

这事是早前在承恩殿更衣时，李暻说与她的，否则昨夜那样乱，她根本对此毫无察觉。正好当时想赶紧逃离承恩殿内那种说不上来的促狭氛围，便顺势跟着李暻一同来了太极宫。

到延嘉殿时，崔妃正闭目斜倚在凭几上，一旁的矮桌边，乐安县主又在愁眉苦脸的抄那部长长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她平日里静不住，崔妃懒得听她吵闹时，便让她抄经。

乐安县主的母亲是崔妃的二姐，本就经常在延嘉殿走动，如今在这儿应是昨夜见崔妃受惊，所以留在延嘉殿陪伴的。其实昨夜在宴上崔稚晚就看见她了，可自薛玉珂入东宫以来，她皆躲着她，便未上前，没想到此刻还是遇上了。

廿壹

乐安县主一见崔稚晚来了，当即要扔笔站起来，被崔妃眼风一扫，只能又乖乖的坐下。可到底是不甘愿，连声抱怨：“姨娘，我从卯时初抄到现在了，腿都跪麻了，您就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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