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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政局中心的没有功名的举子，尚可待以后再来收拢，可朝堂上的这一批，他必须让他们明明白白的看清，到底谁在不容人，又是哪个在排除异己。

至于主动前来示好的杜氏，李暻亦准备好了远比姻亲更为牢靠的承诺，所以这桩亲事成不成，无非是锦上添花，并没有那么重要。

而那个举子赵仁裕，即便崇文馆没有给他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太子殿下也不介意亲自出手，让他走上陶玄的老路。

崇文馆那批人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打着挖掘沧海遗珠的名号，实则却是为了挡住自己从寒门举子中笼络治世的能人而已。他们担心这些人被放在难以察觉的地方，终有一日成为后患。

晋王背后所站的虽远远不止李王二族，可却个个都恨极了圣人提拔寒士与之对抗，甚至他们之所以帮扶着晋王与太子相斗，所求的也不过是保住世家大族于朝堂中的位置。

圣人因病痛体衰，虽变得越发固执，却并不痴盲，他又怎会不清楚崇文馆送到他面前的那些出身寒门的举子，文章做的漂亮，名头喊的也响，可这些吟风弄月的翘楚们，于朝政上却多半徒有其表，不堪重用。所以，做个玩伴，已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偏偏赵仁裕，比陶玄，更不适合太极宫。

李暻早就在他声名鹊起时便看过他的文章，确实写的不错。虽后来闹了不愉快，他还是调了他科考时写下的策论来读。满篇文字说是针砭时弊，却句句隔靴搔痒；看似有见地，实则不过是些模糊重点的投机取巧之词罢了。很多时候就连自己提出的问题，他都说不透彻，不是不给解法，便是虚悬楼阁之上，如同坊间戏言，人云亦云。

若说陶玄的不适合，是源自于他的天真烂漫，那么赵仁裕的不合适，却只因他自恃过高，却于政事上，缺乏了许多天赋。

所以，赵仁裕会抱着最美好的幻想入太极宫，成为翰林供奉。而后，他便会看着左右出身士族的同僚顺利高升，真正走向政途，而自己，再因这不公忿忿不平，却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着圣人的传唤。自以为是的才智被碾压，曾经的豪情壮志日渐消磨殆尽，痛苦到想要逃离，可却又舍不得手中的似锦繁华。

让人消沉的方法有许许多多，可亲眼看着关于自己的幻想破灭，而后成日活在昔日最憎恶的现实中，明明时时刻刻有大把机会一走了之，却仍因放不下而选择跪着忍耐，痛苦挣扎一生，等待一个自知永远不回来的更好的以后，又何尝不是最为痛苦的煎熬。

曾经的依仗再也没有理会他生死起落的必要，而太子殿下亦无任何理由像对待陶玄那般，给他重启人生的机会，从赵仁裕志得意满，兴高采烈踏入太极宫的那刻起，结局已定。

想来想去，除了那些表面上的溃败，太子殿下不动声色的得到了更多，所以，实在寻不出什么可以趁机讨要崔稚晚心软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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