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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镇国大将军之妻李左氏,柔明毓德,贤淑大方.......特以授一品诰命夫人, 赐册赐服, 垂记章典,钦此。”
传旨太监声音尖锐,跪在青石板上的左皙池愣神地伸出双手接过圣旨:“臣妇谢陛下隆恩。”
若竹适时上前递了赏钱, 传旨太监脸色一变, 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夫人千金之躯,奴才不过是来传旨,哪敢要夫人赏赐?”
在洛京城,敢拿都督夫人的赏钱恐怕是活腻了罢!
见人如临大敌,左皙池倒也没再坚持。
送走了传旨太监, 她视线逐字扫视圣旨昭文,字字句句笔力劲逑。
朝中一品大员屈指可数, 而她上一次见到能得陛下亲授的一品诰命......还是陆奕行数年前过世的祖母。
陆老太爷尚且等到年近花甲才坐上首辅之位,可李子尧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身授镇国大将军勋级又官居一品。
左皙池仿若置身云端, 久久不能回神。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清晰地认知到他是何等的权势滔天。
......
李子尧回来时,左皙池正将诰命文书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
“五日后是月贵妃的生辰,设宴太液池边, 彼时你同我一道入宫。”他目光掠过她手头的文书,唇角泛起微不可见的弧度。
左皙池手指一紧,顿觉手头文书有千斤重。
难怪这诰命封赏来得这样及时, 原是因为这个理由。
“妾身明白。”她乖顺颔首, 又将封好的文书捏紧, 转身想放上更高阁层。
奈何她委实太矮, 无论怎样垫脚都够不到,气氛尴尬之际,男人自后接过,轻轻一推便放置齐整。
他身形高大,完全将她封锁在书架与臂弯之间。
左皙池一愣,缓慢转身,抬眼对上他垂下的黑眸,忍不住问:“这一次设宴......是按照品级设座吗?”
李子尧撑着书架,俯视瞧她忐忑,不免好笑:“是。”
顿了顿又打趣道:“所以别给我丢人,懂么?”
哪知听了这话左皙池愈发紧张:“我不会的......”
她屈腰从他臂弯下钻出,转移话题道:“今日我用您的方法去陪祖父下了棋,但他好像......依旧不太开心。”
李子尧转身坐到她身边:“赢了?”
“三平一胜。”
“不错。”他笑了声,“还想学吗?”
左皙池犹疑半响,摇头。
他蹙眉:“为何?”
“......可祖父不开心。”她犹疑看他,“我好像......还是没有做好。”
“他是不是还说你耍诈,不诚心,让你赶紧走?”
左皙池眨了眨眼。
他怎么知道?
李子尧随手抽出摆放在桌案上的《棋经十三篇》:“棋者,以正合其势,以权制其敌。你一无诡骗,二凭谋略,谈何耍诈?”
左皙池眼睫扑簌,又重复了一遍:“可是......祖父不开心了......”
虽说她对棋艺确实很感兴趣,但她去陪李老太爷下棋的作用就是想让他心情愉悦,现在不知为何成了这样,她总觉得惭愧。
“他不开心你就不下了?”
左皙池抿唇难言。
李子尧轻啧了声:“对弈胜败实乃常事,你若是只为取悦旁人,当真是辜负我昨日给你画那一遭。”
左皙池咬住口中软肉:“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额头被人敲了一下,她瞳孔一缩,紧接着那本《棋经十三篇》便推到了跟前。
他薄唇吐出冰冷的单字:“学。”
左皙池恍惚一瞬。
她那时刚被陆家休后无家可归,他好像也是这样给她扔来的《燕律》。
李子尧满不在乎:“我都不怕他个老头子,所谓夫为妻纲,你也不准怕。”
“......”
......
*
月贵妃生辰设宴太液池,所宴请的皆是从五品及以上的朝臣。
因着李子尧身份颇高,他们无须提前候着,左皙池不用像上元晚宴一样要去女席等候,自然也不用去见与那群贵妇虚与委蛇,思及此,她暗松了口气。
......
华丽宫阙被太液池水环绕,白玉板铺叠泛光,与湖面交相辉映。
云白光洁的月色揉碎后撒上池水荡漾起粼粼波光,于夜色中点起的夜明珠如泪水般晶莹剔透,它们齐整摆放,空灵虚幻,缥缈如花隔云端。
此前陆奕行刚进翰林,和离前也不过才到六品侍读,是以,左皙池并未参与过月贵妃的生辰。
而今日一见她才终于明白何谓鼎铛玉石,金块珠砾。
两列分座文武朝臣,她见着父亲搀扶祖父入席,身边却并没有跟着左芸。
左芸向来最爱凑这种热闹,又是家中嫡出嫡女出席宴会的机会颇多,也从未落下一场,怎得今日不见她?
疑虑一闪而过,左皙池没有多想。
依照品阶,左皙池随李子尧坐上了仅次于嘉顺帝的下座,如此高位,对下方种种一览无遗,与此同时,无数道视线也落到了她身上。
李子尧一掷千金迎娶背弃过他婚约的二嫁女一事早在京中贵圈引起巨大的波澜,好事者纷纷猜测其目的不纯,可却在此时看着人牵着那身着一品诰命服饰的绝色女子一步一步登上高位。
霎时间,所有流言不攻自破。
再者谁人不知李子尧与睿王相交甚笃,左家为揽月塔鞠躬尽瘁,利益相合,再谈蓄意报复简直荒谬至极!
是以,即便众人各怀心思,却无一人敢出声对左皙池及左家稍有不敬。
宴席开场,舞女掠过太液池翩翩起舞,丝竹绕梁,谄媚献礼纷至沓来。
左皙池脊背紧绷,还是不太习惯这般众目昭彰。
忽而男人大掌握住她的手。
左皙池愣了愣,侧目瞧他,却只见他下颚线流畅锋利,面具下眸若鹰隼。
他分明口中还在应着官员的阿谀之言,却悄然侧目,狭长的眼尾轻挑,粗粝的指腹像是安慰般摩挲两下她的手背。
只此一瞬,左皙池心脏忽地漏跳一拍。
犹记数月之前......她还只能坐在最末尾的后排,对他连仰望都是亵渎。
......
与此间歌舞升平完全不同,京郊的小道上,一辆马车在夜色中驶离洛京。
左芸双手紧揪,心脏跳动极快。
前些时日派出去寻的下人得到消息说在平城有左老爷与左王氏、左湛踪影,只是后续依旧没寻到他们三人,便又断了线索。
软磨硬泡了小半月,祖父才终于答应她去平城走一遭。
但不论如何,能暂且离开洛京,什么理由左芸都能接受。
只要......只要与那人再无瓜葛,她便是这辈子不回洛京都可以。
左芸撩开窗帘,却只能看见无尽夜色,她心急如焚:“翠翠,我们到哪儿了?”
这次走得急,她连那些宝贝似的珠宝首饰都来不及带上,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衣衫也选了件最是低调的样式。
翠翠询问车夫,道:“小姐,我们刚刚出城门呢。”
竟然才刚刚出城门!
左芸如坐针毡,又强行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今日是月贵妃的生辰,燕桓作为皇子定要出席,哪里有时间顾忌她?
“快些,再快些!”左芸朝外高喝。
马夫满脸为难:“小姐,这已经是最快了,天黑泥路不好走,若再快恐要出事。”
左芸哪管这些,只是道:“再快些,车钱多给你两成!”
这话瞬间把马夫后面的话堵在喉中,急切的扬鞭声再起,马车捻过碎石的激荡声于静谧夜空中无比清晰。
然天不遂人愿,还没多久,疾驰的车轱辘忽地从咔嚓断裂,左芸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撞上车板。
“啊——”
正稳的马车侧翻滚地,左芸闭着眼抱头在车厢不知滚了几圈才终于停下。
“小姐您没事吧?”翠翠赶忙爬过来将左芸扶起。
她额头磕破了个角,汩汩鲜血顺着鬓角留下,左芸龇牙咧嘴地摸了一手血,瞬间吓出了眼泪:“翠翠、翠翠,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翠翠扯开碍事的窗帘,对着月光很认着地打量自家小姐:“小姐您没事的,就是磕破了皮,最多破相,绝对不会死的!”
哪知听这话左芸哭得更大声了:“破相......我不要破相......我要回家,这破地方本小姐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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