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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时日无事, 左皙池特地派若竹与如兰去城西木匠铺买了一堆松木，正想借此闲暇去将院落中的花架搭上，镇南王府便传来楚星儿生了位千金的消息。

一月后燕云驰在府中设满月宴宴请京中不少大员, 李子尧与左皙池也应邀参加。

絮飞长陌又春馀, 绿满菖蒲夏已初。

步入五月末的日子逐渐有了初夏的温度，身上厚重的冬衫褪下，左皙池换了身轻薄的夏裳。

她一如既往地朴素着装, 忽而想到什么, 破天荒地抿上唇脂。

如兰忍不住揶揄：“少夫人可算是趁着这唇脂还能用, 用上了一回。”

这些还是她嫁来的嫁妆中备上的物件，自来了李府便没用过一次。

如兰、若竹早知她不喜奢华粉黛的性子，更是懒得再劝。

左皙池无声轻笑，随即起身往外，踏上马车坐到了李子尧对面。

男人正闭目假寐, 听见动静微掀眼帘，眉尾轻挑：“今日为何上妆？”

左皙池小脸微红, 轻声道：“不能给您丢人。”

对坐女子朱唇红润，蛾眉螓首, 身姿窈窕，就算是寻常未施粉黛依旧举手投足尽态极妍。

若这都说丢人，这世上怕没有能带出去的女子了。

然而李子尧当然说不出这种话, 他视线流连于她的容颜，最终化为一声哼笑：“丢人也无妨。”

再者，他的女人, 谁敢置喙？

......

按照大燕规矩, 新帝登基, 其兄弟皆要依律前往封地, 是以，这些年来镇南王常驻南疆，这一次燕云驰替父回京述职，顺道陪同楚星儿省亲，他们住的是从前镇南王在京的王府。

人语马嘶，王府正院座无虚席。

嘉顺帝携月贵妃亲临，一众官员皆惶恐迎接。

“臣等参见陛下、贵妃。”

镇南王乃嘉顺帝的亲兄弟，楚星儿的孩子自是圣上的侄孙，宫中备了不少赏赐，现下又得陛下临至，可谓是给足了镇南王府面子。

“都起来吧，朕只是与贵妃借此出宫透气，不必多礼哈哈哈......”嘉顺帝大手一挥，显然心情不错。

月贵妃挽着圣上的胳膊走上主位，路过左皙池时忽地驻足：“都督这位新妇委实生得貌美，时隔数月，竟是要比上次宫道一别愈发潋滟动人。”

“哦？”嘉顺帝闻声侧目，“爱妃与她还有过前缘？”

此前两次宫宴皆是命妇妆造，厚重的脂粉掩盖了她原本的姿色，一次坐得极远，一次坐得极高，大部分人关注的只是她那身代表不同地位的命妇服饰。

而现在的寻常宴客，不论品阶皆距离及近，那张清透的容颜自是毫无遮掩。

月贵妃丹蔻抚上鬓发：“那是自然，臣妾与夫人可谓是一见如故，只不过上次见夫人，夫人似乎还是陆家媳妇。”

此话一提，左皙池顿时惶恐垂眸：“贵妃谬赞，臣妇蒲柳之姿哪敢与娘娘相提并论。”

提心吊胆的宫宴相安无事，怎得今日参加满月宴却被月贵妃冒然提及那日在景仁宫的匆匆一面。

月贵妃笑得风情万种：“夫人太谦逊了，本宫早先便想寻个机会邀你入宫叙旧，现下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夫人可给本宫这个面子？”

左皙池登时脸色一僵。

“内子性情内敛，不喜与生人打交道，贵妃见谅。”李子尧忽然揽过她的肩，弯唇开口，却笑意不达眼底。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场面倏地安静，月贵妃的笑在脸上僵了几分。

忽然，月贵妃委屈红了眼：“可是臣妾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嘉顺帝心疼极了：“哎哟，月儿可莫哭了。”

不少人心中打鼓。

陛下盛宠贵妃在大燕众所周知。

可这厮委实倨傲至极，竟如此明晃晃地拒了月贵妃的示好，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若换个人恐怕现在早就被拖出去施以杖责，奈何对方是李子尧，他身负军功，又是现在大燕肱股之臣，无论如何都不可轻怠。

气氛凝固，一场满月宴还未开席便陷入僵局。

男人扶住自己肩胛的手掌透过薄薄的衣衫穿入令人安心的温度。

抛去月贵妃的宫妃身份，左皙池并不算特别反感她。

毕竟那日上元灯宴她在景仁宫外等陆奕行，小产前兆血污了衣摆，是她施以援手才不至于让她当场出丑。

再者，饶是左皙池不懂朝事，她也知晓现在李子尧正与睿王走得近，而月贵妃正是睿王的人。

官场不易，现在陛下尚在，又怎可因她一人将他至于众矢之的？

思及此，左皙池慢慢挣开的手掌。

“娘娘蕙质兰心，臣妇仰慕之至，能得娘娘相邀臣妇更是荣幸不已。”

李子尧眉心一凛，便见她继而福身浅笑：“只是希望娘娘不要嫌弃臣妇愚钝便好。”

月贵妃拭泪的动作顿住，轻飘飘地掠了眼她，哼道：“还是都督夫人明事理，那本宫便在钟粹宫静待夫人了。”

左皙池敛目：“是。”

......

一场插曲悄然告终，与此同时燕云驰出现开始主持宾客，嘉顺帝只待了片刻便又带着月贵妃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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