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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庄肃庭院中, 数日前嫁女的红绸喜字被白丧替代,漫天大雪又覆盖霜白,落满堂前耸立的梧桐树冠。
左家自分家后就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人, 远在京外经商的左四爷带着几个儿子连夜赶回, 远嫁外乡、亦或嫁在京中的女儿们也纷纷赶来。
左家灵堂,满目素缟,压低的哭声凄凄切切。
“八弟, 怎么不见大哥?”左四爷怨声哀叹, “父亲在世最疼大哥, 现在父亲离开了,大哥连灵都不来守吗?”
“是啊老八,父亲离世前可有留下什么话?朝廷的治丧费和赐物也发下了吧,该如何与我们兄弟姐妹们分?”
“二姐,父亲尚未下葬你说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左三娘掐了把大腿逼出几滴眼泪。
左二娘不乐意了:“三妹, 你这话说的,我就是听说朝廷的治丧费拨下了千两白银, 还将我们父亲追谥太子太保......”
“三姐,你们皆为女子, 这父亲的治丧费如何也轮不到你们来分吧?”左四爷皱眉,将身后的几个儿子扯到前面来,“我们家大郎二郎可是父亲的孙儿, 虽说没有走仕途,那也是左家的血脉!”
左老太爷膝下子嗣单薄,嫡出唯有一子, 其余或是女儿, 或是庶子。
老大倒是老来得子却不争气, 老四虽有几个儿子, 却在早年利用左家公职之便揽了商路,彼时左老太爷怒不可遏,一气之下提出了分家,后来左四爷便再未归京。
左二娘提高音量:“女儿不能分家又怎么了?我们家三郎不日便要娶妻,此前父亲可是允准过我三郎娶妻定要备上丰厚贺礼的,父亲生前最是重诺,四弟,你不会是要让父亲死不瞑目吧?”
左四爷气急:“你——”
“是了,我们家二郎也要娶妻.....”
“我们家三姐儿已经议好了亲事......”
.......
言语争论声越来越大,寂静的灵堂宛若市井小巷。
“八弟,你倒是说句话啊?除了大哥父亲可是最疼你,现在父亲走了,恐怕你马上就是下一个工部尚书,应当不会和我这做兄长的争这些不值钱的物什吧?”左四爷忽地开口。
左八爷排行最小,又是贱妾所生,入仕之前在左家都没什么地位,根本比不上良妾所生的兄长姐姐,也因此性子文弱。
“你问他作甚?说不准父亲早就给他留了遗书,给他藏起来了!”
“八弟,你说你这是做什么?你女儿被休了都还有手段再嫁给李家,你又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做姐姐的?”
语落,一众人视线皆落到了角落处自始至终安静无言的女子身上。
左皙池披麻戴孝,端跪在角落,双目无神地看着堂前牌位,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
“八弟你还借了父亲的光修筑揽月塔,李家更是如日中天,要什么有什么的,就将父亲的遗书拿出来......”
“父亲没有遗书。”左八爷忍无可忍开口。
“怎么会没有遗书?”左四爷质疑道,“父亲作为工部肱骨向来严谨,这种事怎么可能考虑不到?”
“黛黛你之前搭上陆家我们没有去找你帮衬吧?现在又都攀附上了李家,也不缺什么了,我们这些姑母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够了!”左八爷挡在左皙池身前,温吞的性子逼急了也有几分骨气,“父亲没有留下遗书,你们就是将左家翻遍也寻不到!”
“至于治丧费,我从不稀罕,留下父亲安葬的部分,其余任凭你们措置!”
此言既出,方才还在剑拔弩张的众人齐齐改了脸色。
左四爷笑道:“八弟,我们都是亲兄弟,何必将这事闹得如此不愉快?”
“就是,老八你早说不就好了。”
........
喧闹渐散,他们本就不是真心守灵,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会多留。
左八爷待人走后才转过身。
“黛黛,是父亲没有处理好,让你受惊了。”他颓然叹气,佝偻腰背与她一道跪在蒲团上。
左皙池没有说话。
“记得你母亲离世时,你也是这样不肯搭理我......”
“您不必提我母亲。”
左八爷强作欢笑的脸蓦地一僵。
她嘴上虽说的不必,他却能清晰地听到话语中的不配。
年轻时的左八爷一心只在政事上,分明是位京官,可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几次。
那时候左老夫人还在世,对妾室所出的孩子打压颇重,其余几房好歹是良妾出身,家里有些底蕴,偏生左八爷的生母只是个不入流的贱妾,也导致了他们这一脉在家中的人微言轻。
彼时人人皆可踩他们一角,左皙池的母亲苏清出身江南商贾,身子弱性子也弱,就连重病也不敢吭声,弥留之际左八爷却因公远赴河城修坝,也错过了见苏清的最后一面。
左皙池同她母亲一样不是强硬的人,心中即便再有不满也不会忤逆左八爷。
但他很清楚地明白,他的女儿一直没有原谅他。
左八爷几番张合唇瓣,最终泯灭成无言。
.......
暮色渐沉,白雪再起,日升月落。
左皙池就这样跪在灵堂前守灵,任由谁来劝阻都不可撼动。
棺木经停七日,她独自跪了四日,到第五日时左芸被人搀扶着终于到了左家灵堂。
那日听闻左老太爷离世后她便晕了过去,自小没生过大病的她竟然到了今日才能下床。
“那群人又来找你们麻烦了?”遣退下人,左芸跪在她身侧,一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
左皙池面无表情:“如果他们拿了祖父的治丧银子,依照燕律该为祖父守孝三年,他们的儿子女儿在此期间皆不能嫁娶。”
左四爷若再京外逃了便罢,偏生他在京城,还有那些姑母,不沾上这孝期就算了,却非要觊觎治丧银子。
离开陆家后的那段时间,她是认真读过《燕律》的。
“嗤......”左芸讥笑,“你如何管得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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