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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李子尧眼中的左皙池最常有的神情就是抿唇缄默。

若是难过了, 她抿起的唇会变成咬住的模样，无意识揪紧的双手代表她在不安和紧张。

若是开心了，她会微不可见地弯起眼尾, 像一轮浅浅的月牙, 隐隐透露出几分宛若少女的轻快。

她内敛、安静，又乖顺，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

若非容貌绝尘, 就算将她扔在人群中, 也很难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眼泪。

或是在隐忍时微红的眼眶, 亦或是在难捱时情.动的泪水，却从未见过这般哭泣。

怀中的女子脊背纤细，他一条手臂就能将她完全倾盖。

李子尧下颚抵着她的发顶，狭长的凤眸下敛。

他感受到她极力压抑无果的战栗，在他掌心下瑟瑟颤抖, 也一同连着他的心脏收缩。

左皙池哭累了，揪着他的衣襟一抽一抽的, 忽然瞥见他胸口一大片暗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她刚想道歉, 男人手掌托住她的脸轻轻上抬。

女子卷长的眼睫上尚存晶莹的泪珠，她紧张地盯着自己，随着睫毛扑簌, 又滴落到她的脸颊。

李子尧心口微动，指腹下意识摩挲过她的泪痕。

“是不是还很痛？”

左皙池脸色很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很明显十分虚弱。

她体质重寒, 很久之前有医者说过这是她在寒日落水的旧疾, 是以, 月事不稳，也常伴疼痛。

这么多年来左皙池已经习惯了这种痛，甚至在陆家的时候就算正处信期，她也很多次被陆夫人派遣琐事，亦或责罚。

久而久之，她便不觉有什么，更何况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

“.......不疼了。”左皙池缩着脖子哑声道。

“可是你的脸色很差。”李子尧眉头皱起，“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

左皙池忙抓住他的手，眼睫微颤：“临近子时......太麻烦了。”

末了，她又赶紧补充：“我真的不疼。”

她实在不想因这种事再请大夫，左不过还是那些老生常谈。

李子尧垂眸瞧着她揪住自己衣袖的细指，良久不语。

“夫君......？”左皙池摇了摇他的袖子，试探出声，“真的不必了。”

“你看我还能站哎——”

“好生躺着。”李子尧将人按回被中，烦躁地给她掖好被角。

他薄唇抿成一线，心中翻涌着好多杂乱无章的念头，最终只能化成一句冷硬的：“不要逞强。”

“嗯。”小女人长发铺满锦被，只露出一双晶莹的杏眸。

许是适才哭过的缘故，李子尧在那双剔透的浅色瞳仁中瞧出了几分灵动。

他眸光软了不少：“睡不着？”

左皙池眨了眨眼。

“我从文渊阁顺手拿回来几本记载西山行宫的书册。”

左皙池眼前一亮：“文渊阁？”

“嗯。”

李子尧起身倒了杯热水，将人缓缓扶起：“你若不要我就还回去了。”

“要的！”

左皙池连忙接过热水，有些担忧：“可是这是皇宫的书册，你会不会被牵连？”

文渊阁乃宫廷藏书之处，哪里是能随便进出的地方？

“不会，说了是随手拿的。”李子尧瞥了眼她，给她又搭了件外衫，“再问不给你了。”

左皙池捧着杯盏直摇头：“我不问了。”

顿了顿，她又试探道：“可以现在给我.......”

“不可以。”他无情打断，“你最多还能再坐一刻钟，然后立马安寝。”

现在的左皙池哪还有睡意？

就连小腹都觉得没有那么痛了。

“真的不能......”

“不能。”

左皙池颓然地抿了口热水，却被烫的直冒眼泪。

李子尧眉头打结:“真笨。”

嘴上嫌弃，手里却很自然地将她的杯子接过来轻轻摇晃。

左皙池默默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沿，心里某处忽然软了下去。

此时的她被厚厚的被褥与外袍包裹，不知怎得，她想到了那日他与李明绪打雪仗的雪团。

......她现在或许的确是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忽然眼前递来了一枚玉镯子。

左皙池一愣，李子尧移开视线不自在道：“娘让我给你的，你这几日心不在焉，她怕打扰到你，便没有过来。”

“怎么会是打扰？”她忙开口，又看了眼那镯子，成色极佳，上方还镶嵌金丝，很明显价值不菲。

“只是......这也太贵重了。”

“有什么贵重的？”李子尧索性将她的手从被子中拿出来亲自戴上，“你给李明绪的同心锁不比这廉价。”

“但......”

“我娘她一直很想要个女儿，”李子尧倚着床梁漫不经心道，“可惜事与愿违，她生下了我。”

“所以我在家也经常被嫌弃。”

手腕触感冰凉，左皙池怔忪。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给她说这些。

不过......男孩子为什么会被嫌弃呢？

“还记得我十岁那年，爬断了她新栽的柿子树，她把我扔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还一直跟我父亲说必须要生个女儿。”

左皙池忍俊不禁：“那......你为什么没有妹妹？”

李子尧挑眉：“因为怕再生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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