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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除夕那夜的短暂休憩之后左皙池再次投身于修筑河坝奔波, 这一次饶是李子尧如何劝阻都无所用。

除非他实在看不下去，将人强行抱回来压着让她再无力气挣扎，也只有这个时候左皙池才愿意好生睡上一觉。

燕桓带来的银两足够撑到大坝完工, 坝上早就换成了一批重新购来的上等条石和松木。

虽说之前那次大坝溃散多半是因为条石与木桩参差纰漏, 但因真实见过洪水来临时的民不聊生与尸横遍野，左皙池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随着慢慢临近春汛，她愈发焦虑。

从前桌案上齐整的图纸也没空收拾, 累到极致, 就这样趴在上面睡上一会儿。

李子尧撩开帐帘, 小女人娇小的身子缩在厚重的斗篷下。

他放轻脚步，然而还没碰到人，左皙池睁开了眼。

“去塌上睡。”现在这个样子，李子尧也舍不得折腾她，难得用了商量的语气。

左皙池揉眼睛, 摇头：“河城回暖比洛京快，上游的冰层融化再加上雨季, 春汛的威力不容小觑。”

李子尧：“你现在就算熬死在这里，也挡不住春汛。”

左皙池：“但我可以尽可能多的查出存在的纰漏。”

李子尧：“.......”

他真切感受到了她骨子里的倔强。

左皙池又要拿笔, 男人手指按住她的手背。

“左皙池。”李子薄唇抿成直线，“我真的后悔让你接触这些东西。”

左皙池心口咯噔：“我......”

“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

李子尧压抑怒火，躲过她手中的笔扔了回去：“我允你跟着工部那些人四处奔波, 是想让你开心，不是想让你糟蹋自己的身体，你明白吗？！”

左皙池怔忪, 眼里波荡的纹路倒影着男人咬牙认真的眼眸。

心脏忽然漏跳一拍。

“我.......明白。”左皙池不自在地别过脸, 然而胸口的跳动却愈发剧烈。

“你明白什么？”李子尧冷笑, 很快就把她桌案上散乱的图纸收整压好。

“你什么都不明白。”

左皙池咬唇不语, 李子尧忽地提出一罐酒壶。

“会喝酒吗？”

“嗯......？”他的问题太跳跃，左皙池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子尧坐到她身侧，坐椅矮小又逼仄，他将长腿伸在外面，自顾自地斟了两杯。

他瞥了眼她，不太自然地偏过头。

烈酒让他努力忽略自持的骄傲。

如果能让她不这般自苦，这些又算什么？

“我刚去南疆的时候迫切地想做出一番功绩，也曾昼夜不停，却也因急功急利得不偿失。”

听他提到南疆，左皙池捏着酒杯的手蓦地收紧，低垂着眼将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从舌尖迅速窜入小腹，她眼尾登时被辣出泪光。

李子尧没有发觉她的异常，生硬地继续道：“后来我便知道凡事都讲循序渐进，只要问心无愧，竭尽全力，何必将自己逼得这么苦？”

他是在......开解自己吗？

左皙池抿唇，小手指勾过酒壶，第二杯下肚，仍旧辣如火灼。

不知是辣的还是晕的，眼前泪眼朦胧。

她倏尔想到除夕那夜震撼人心的满天铁花，群声鼎沸，火树银花，无数火星满天划落。

可她只觉周遭环境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眼里倒影的只有李子尧俯身与她平视的黑瞳。

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就算戴着面具也只会增添摄人心魄。

她像被蛊惑卷入无尽深渊，只此一眼，无法自拔。

这些天的忙碌让她努力忘记那晚的不能自已。

她不敢去从深探究，可越不敢，便越沉沦。

可是问心无愧......怎么会问心无愧？

‘南疆’二字无限回荡在她耳畔。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听他坦坦荡荡的言论。

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她忽地呛出声：“咳咳.......”

李子尧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

他瞳孔骤缩，忙夺走她手中的杯盏：“酒是你这么喝的吗？！”

“唔.......”左皙池脑袋昏得厉害，被他顺着脊背，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李子尧完全没想到自己说了会话的功夫，她便把自己喝成了这样。

“你真是......”

他懊恼自己方才的疏忽，磨了磨后槽牙，恨铁不成钢地把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榻边。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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