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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左老太爷离世, 兄弟姐妹离心，左芸与左皙池接连嫁人，偌大的左府空旷孤寂, 下人都少了很多。

左八爷鬓发斑白, 分明才年过四旬，却仿若迈入花甲之年，酉时下职, 他身穿常服从工部回府。

“八爷, 到了。”小厮轻唤, 左八爷颔首，提着打了补丁的常服走下马车，却在抬头时见到一位不速之客。

“都督？”

“岳父。”李子尧举起手中酒壶，勾唇，“您可叫我霁云。”

左八爷微微一愣, 随即笑了：“好，霁云。”

李子尧身着黑衣劲装, 无随从跟随，显然只是一次寻常会面。

左八爷将人招待在书房, 遣小厮送来温酒器具，爷婿相对，李子尧先给他斟了杯酒。

“上次的事, 连累你了。”左八爷叹。

所谓心月狐冲月导致月贵妃病重，很明显是冲着筑揽月塔的左家来的阴谋。

若非李子尧据理力争因此受下杖刑，左八爷恐怕早就入了大牢。

“小伤, ”李子尧敛目, 问, “岳父以为这件事是何人主谋？”

左八爷摇头：“我们左家世代远离纷争, 不参与朝堂诡谲。”

李子尧勾唇：“可您从未置身事外，不是吗？”

左八爷缓缓抬眸。

......

一壶酒三两刻中见了底，很少畅谈，左八爷竟在李子尧这处寻到了话头，酒晕上脸，左八爷的话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年轻时争强好胜，一心只在政务上，就连黛黛母亲患了恶疾都不知晓，甚至没见到最后一面......”

左八爷长叹：“后来将她寄养在大嫂名下，更是少管，害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也养成了这般如我这父亲般怯懦的性子，总会受人欺负。”

“她不怯懦。”李子尧沉声打断，捏着酒盏的骨指泛白。

他从未知晓，她是在旁支寄养长大，可她分明也是左家正儿八经的小姐。

李子尧沉沉吐了口浊气，低声缱绻：“她很勇敢。”

左八爷怔忪，混沌的眸光染上欣喜的湿气：“好、好。”

“岳父，霁云今日来还有一事求问。”李子尧说。

左八爷点头：“你说。”

李子尧：“黛黛此前落过水，可有其事？”

语毕，左八爷蓦地色变。

“这.......不过一场意外罢了。”

李子尧自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是吗？”

左八爷额间冒汗：“.......是。”

“岳父，您在骗我。”李子尧凤眸微眯。

左八爷心口一凛，哽噎良久：“属实是场意外……但具体是什么还得由黛黛告诉你。”

李子尧蹙眉：“为何？”

左八爷说：“你今日问我，不已经有答案了吗？”

李子尧一愣。

如若不是察觉其中不简单，他也不会绕这么大一圈来问左八爷。

但假使真有她不愿意他知晓的难言之隐，从旁人口中得知，亦是对她的冒犯。

左八爷勉强笑道：“你们既然过的很好，又何必执着往事？”

......

*

月贵妃的病日渐好转，将将能下榻便传召了左皙池。

左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月贵妃陷入危机，左皙池实在不太想和她打交道，奈何表面功夫总要做足，她换了身素净的如意烟裙便踏上入宫的马车。

钟粹宫。

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月贵妃即便身着奢靡曳地长裙，上了浓妆，仍然遮盖不足其眼底疲倦。

她遣退宫中众人，只留她与左皙池。

大殿静得好似落根针都能听见，月贵妃率先打破平静。

“好久不见，夫人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月贵妃笑得娇媚，好似真与老友久别重逢。

左皙池坐在她对面，平静道：“不知娘娘唤臣妇来所为何事？”

月贵妃笑意更甚：“无事便不能传你了吗？”

“娘娘身子虚弱，合该静养。”

瞧瞧，果真是变了，从前她面对自己可不像这般硬气。

“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我了，”月贵妃雍容华贵地抚摸手指丹蔻，轻笑，“听闻你私自跑去河城寻都督赈灾，来，同本宫讲讲你们可有发什么趣事？”

左皙池红唇一抿，对上月贵妃满目期冀的狐狸眼，淡淡道：“赈灾艰苦，谈何趣事？”

月贵妃眉尾轻挑：“你这是在说本宫不知人间疾苦？”

左皙池：“臣妇不敢。”

“有何不敢？”月贵妃撑着头笑，“不过瞧着，夫人好像很厌烦本宫，让本宫猜猜——”

她挑眉：“是因为本宫故意染病构陷你父亲？”

左皙池瞳孔骤缩：“你......”

“娘娘，倘若陛下知晓这可是欺君之罪！”

月贵妃懒洋洋笑道：“哦？那夫人不妨试试，陛下是信你还是信本宫，亦或者——你去同你父亲、你夫君说，本宫静待夫人证物。”

左皙池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简直猖獗！

月贵妃好整以暇地看着左皙池神情变化，笑道：“本宫是真的喜欢你啊，都督夫人。”

左皙池硬声：“臣妇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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