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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恰在此时，长夷真人幽幽醒转，云照雪不意会吵醒他，走至他面前：“师尊。”
长夷真人瞪着他肩头的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更委屈了，云照雪憋着笑：“是我捡到的灵兽。”
长夷真人没有再问，云照雪看了他半天，忽地磨磨蹭蹭挪到他身旁，长夷真人抬眼：“怎么了？”
“师尊。”
一道黑影袭来，长夷真人被撞得趔趄了下，云照雪紧紧搂着他，脖颈低垂，低低地呢喃。
躁动不安的心，如何抵挡这种诱惑？
他迟疑许久，终于抬手，将他纳入自己的怀抱。
“我要是走了，你会记得我吗？”
长夷真人怔愣住，他很清楚，云照雪嘴里的走，并不是去妖族或是魔界。
他一走，便是永别。
长夷真人闭眸，下巴搁到他的头顶，激dang的心绪澎湃，不住在肺腑中回响。
理智和激情互相争斗，谁也无法彻底占据上风，有那么一瞬间，他也陷入挣脱不得的茫然，前路漫漫，他该怎么踏足？
才能不伤害他，周全所有人。
漫长的一夜流逝，云照雪自梦中醒来，已不见长夷真人的身影。
他离开了吗？因为不愿面对最真实的yu望，所以宁愿躲避，也不肯拿出分毫勇气。
意料之中的答案，云照雪竟然笑了。
系统蹦到他面前：“宿主想好了吗？”
云照雪垂眸，眼神中的迷茫惘然一览无余，在经过长时间的思索过后，他最终对着虚空，轻轻点了下头。
连通两个世界的灵桥架构在仙魔交界处，云照雪赶去时，灵桥上面已经多了一个身影。
当认出那人的身份，云照雪立时怔在原地。
“宗主，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尘岱直接忽略他，凝手画诀，巨大的蓬勃灵力将整座灵桥笼罩，灵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承受不住沉重的压力，即将分崩离析。
遽然间天地变色，风云聚拢，层层黑云压叠，天穹之上现出几条宽大的裂缝，无底的黑洞陈列其上。
卷起的沙暴将世间万物都粉碎成灰尘，狂涌的巨浪冲刷着楼宇山石，生灵在洪水中挣扎惨叫，云照雪远远看见，他暂住过的桃花村也被洪水淹没，偌大的村庄化为虚无。
这是万物毁灭的征兆。
系统大吃一惊：“他想毁了灵桥！”
云照雪悚然一惊，来不及多想，便足尖点地，飞身掠至顾尘岱面前。
“住手！”
云照雪厉声叫停：“顾尘岱，你是不是疯了？！”
顾尘岱凝望他许久许久，终于，他仰面，眸子血红，癫狂不已：“我的确是疯了。”
“从你对我隐瞒所有，跟长夷私通，无数次奔向他人怀抱的时候，我就疯了。”
云照雪的心越来越凉，狂风拍打着他的面颊，平复了许久的心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事情，你从何时得知的？”
“那天，你跟长夷说话的时候，我在隔壁都听到了。”顾尘岱苦涩一笑：“小师叔，自始至终，你都没将我当成可以信任的人。”
云照雪喉头哽咽：“你一直都知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只是不想伤害你，我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云照雪……”
“我不在乎！”
顾尘岱嘶吼着打断他，刻满血丝的眼底此时看来分外可怖：“你总是自以为是，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只伤害我一人。”
“宗主……”
云照雪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称呼：“顾尘岱，我明白了，你冷静一点，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会好好……”
顾尘岱一笑，几分凄凉几分绝望。
“小师叔，我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站在你身边，既然这样，那么倒不如，让一切毁灭的好。”
云照雪瞳孔震颤，心痛难挡：“顾尘岱！”
顾尘岱对他发动了攻击，以无数灵力凝聚而成的光剑直接对准他的首级劈下来，云照雪没有闪避，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人，带着他扑到旁边。
剑气遁入地面，将那片土地劈成无数段，碎痕像是丑陋的蜈蚣般蛰伏着，石块纷扬。
又是一道光痕劈裂，虞九渊不躲不避，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抗下必死一击。
随着他身体的剧烈抖动，温热的ye体缓缓流淌，浸湿了他的衣料。
云照雪被这份温度灼烫到，惶然爬起来，将他半抱在怀里，灵力源源不断注入他的识海，然而只是徒劳。
他的生命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流逝，双目犹自死死瞪着他，不甘地吐出破碎的话语。
“师尊，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喷出一口又一口血ye，云照雪麻木地抚摸上他的面颊，咬着后槽牙点头，双手染上从他身体里流出的热血。
长长的影子落到面颊上，云照雪木然抬首，一瞬间，喜悦，无助，不解，困惑，齐齐涌上。
“师尊——”
他的修为早就废了，想要和顾尘岱硬碰硬的话，唯有一个办法。
云照雪瞳眸紧竖，声嘶力竭地吼道：“师尊！”
那人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孤独的后背。
天地摇撼，树木被连根拔起，飞沙走石遮蔽了天日，云照雪狠狠摔倒在地，眼前唯独剩下一道单薄的剪影。
无数次替他挡下伤害，无论他失意得意，永远站在他身后的——
云照雪听见骨ro分离的声音，热血溅到他的脸上，浓重的血腥味覆盖了嗅觉，天地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光芒褪去，黑暗席卷而来。
六合之内只剩下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烟土黄沙席卷了目光所能及的一切事物，不知道过了多久，万籁俱寂，天与地再度归于平静。
云照雪再也承受不住强烈的打击，晕了过去。
那一天，宁越赶来得太迟，等他抵达的时候，现场只剩下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血淋淋的尸首，腥臭味掩盖了澄澈天空，那气味足足有六月不散。
长夷真人献祭了金丹，终于拦下了顾尘岱，而之后，二人双双消失，灵桥也被摧毁，云照雪回家的最后希望也被打碎。
但是，让他更在乎的，却不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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