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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佟柳有点不安。
“怕我害你不成？”
被人猜中心思, 他不好意思低头捏紧衣角，盯住青石台阶的青苔。
掏出兜里的烟，桓含烟刚咬在嘴里, 想到早晨佟槐的话, 又夹耳朵上。
一系列动作结束, 佟柳眼中流露好奇，盯住桓含烟比划。
[你真的是教师吗？]
“嗯？”
佟柳偏头想想。
[感觉不是很稳重。]
“我认为在夸我年轻？”
这能是夸奖吗……
看出佟柳无语，桓含烟露出笑容。
“也不算，就是告诉你们, 不要抽烟喝酒，以及夜不归宿。”
[听起来像宿管。]
桓含烟不否认。
两人站在走廊, 过了会儿佟柳意识到他还在上班, 摸鱼让他良心有些不安, 离开时又被桓含烟叫住。
“现在也依靠一下你弟弟吧。”
佟柳回头，却发现对方转身离开。
他认识佟槐？
佟柳不确定，他没了高中及小时候的部分记忆，等回家后问问佟槐好了。
临近饭点，厨房的人渐多，但点心那边依旧冷清，连白哥也不见踪影。
将厨具洗净摆齐，佟柳想去隔壁看看能不能帮忙, 结果还没出门, 被角落里的动静吓了一跳。
厨房灯火通明，就是找不到声音来源。
难不成，点心厨房有鬼？
只有佟槐知道, 佟柳怕黑怕鬼。
脚跟像被抓住般, 力气大到让他动弹不得。
佟柳低头, 长袍上还真有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吓得他差点昏过去。
“也不出声，胆子挺大，哈哈！”
浑厚笑声传来，龙师傅拍拍手起身。
刚想夸佟柳的心理素质，比白哥还要好，结果看到他口中飘出的白雾。
佟柳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
“啊小子，你怎么了，振作点。”
顾不得拍去膝盖上的土，龙师傅疯狂晃动佟柳肩膀，试图飘出来的魂晃回身体里。
一刻钟后。
热茶令人身子暖和不少，佟柳如小学生般乖乖坐好，喝干净特意为他泡的茶。
“还以为你胆子超级大。”
坐在身边的老人抬手，拿过佟柳手中的茶杯，续满后重新递给他。
看着鼓起来的小肚子，又不好拒绝老人，佟柳捏着鼻子喝下，再也撑不住趴在桌子上。
老人睁眼，清明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笑眯眯看向抬起头的佟柳。
佟柳指指嘴巴，摇头。
“哦，那能发出气音吗？简单的嗯嗯啊啊？”
佟柳沉默，缓缓别开头。
还是不想拒绝老人的请求，佟柳连眉毛都在用力，最大的声音还是向外吐的气。
其实佟柳想要叹息来着。
“哈哈，我说你啊，我这么对你，就不觉得难受？”
老人随手拿起块绿豆糕，没嚼便咽下去。在这瞬间，佟柳注意到他手指的异样。
“我就很排斥别人说我有四指，取笑我的家伙，都尝了牛粪的滋味。”
龙师傅眼中闪过一丝暗光，随后看向佟柳。神情要是厌恶，他立马将这小子赶出——
“你哭啥？”
龙师傅愣住，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又不是你没手指，哭什么哭。”
不说还好，一说佟柳还算清亮的眼，瞬间变成了荷包蛋。
佟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委屈，是被老人先前的恶作剧吓到吗？
不像。
大抵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健健康康的，只有他不健全。
若是平常还好，但今早拿出残疾证的瞬间，佟柳这才意识到他的缺陷。
但他比任何人都更努力活着，可生活不善待他，佟柳被弄得遍体鳞伤。
沉默注视佟柳掉下的泪，龙师傅忽然意识到，自家那个混世魔王，为什么再三叮嘱不要恶作剧。
没想对方真会被吓哭啊。
龙师傅心中愧疚但不说，轻咳掩饰过去，看向不断擦泪的佟柳。
“听含烟说，你想跟我学些手艺，然后回老家帮忙？”
佟柳擦去泪痕，坚定点点头。
“帮谁，难不成你家那口子？”
一口气差点卡住，佟柳脸红得与西红柿有得比，他慌忙摇头。
老人倒没不好意思，还能云淡风轻说出下句。
“哦，那就是帮你媳妇的。”
这真的是德高望重的点心师父吗？
佟柳沉默，目光落在下去一半的糕点，又看向慢慢嘬茶的老人，伸手蘸点水，在深色桌子上写了个弟。
老人扫了眼，几块点心下肚，才慢悠悠开口：“之前学过么？”
终于谈到点心，佟柳点头，紧接听到让他露一手的命令。
[什么都行？]
佟柳写着。
“你这手，细皮嫩肉的，不适合。要不是含萝卜烟那小子，低声下气求我。”
剩下的话，老人没直说，但佟柳能听出言外之意。
没想到桓含烟会做到这地步，佟柳攥紧衣摆。
“做什么都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佟柳也不好推脱，系上围裙站在案板边，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夏京延喜欢吃的。
这才明白在夏京延身上，耗费了多少的时间，甚至都没了自我。
佟柳能想到的，也就是碗清汤面。
等放浇头时，他拿西红柿的手悬在半空。
他不喜欢吃西红柿。
很不喜欢。
他喜欢爽口的醋溜白菜，但夏京延讨厌，所以佟柳好些年没吃了。
随着关火的那一刻，醋香弥漫，碗筷放在老人手边。龙师傅抬头，看向佟柳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睁开眯起的眼。
“怎么样。”
佟柳与人视线交汇，对上老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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