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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记得。”
未料他提及过去，佟槐有一时间的慌乱。
佟柳看出来人在撒谎。
佟槐撒谎时，会不自觉去抓硬的东西。他虽不服管教, 该听的道理还是会听。
这是人第一次对佟柳有所隐瞒。
能让佟槐做到这种地步, 想必事情不会简单, 可他没心思注意细节，大脑拼命搜寻有关记忆。
无论怎么做，都只是个模糊背影。
如云雾包裹的感觉糟糕透了，佟柳呆木木躺在床上, 无声无气的模样令佟槐恐惧，仿佛几年前那幕再次上演。
“哥、哥哥。”
声音干涩, 甚至听不出佟槐嚣张原音。
佟柳疲惫, 他吃力摇头。
他背对弟弟掏出手机, 按键声清脆，信息的收件人是桓含烟。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在那干好久。
可上天偏跟他作怪，见不得他长久□□待在某地，非得将他赶得颠沛流离。
见到他这模样，佟槐彻底收起了闹腾心思，默默注视佟柳的背影。
兄弟俩年岁相差不大，但小时候的佟柳体弱, 到换季时, 总会生上一两场病。
这状况直到他去了福利院，才慢慢转好。
旁人惊讶，说福利院风水好, 只有佟槐知道, 因为那家伙的存在, 才让佟柳好了不知多少倍。
思绪被突然响起的提示音打断，看不清是谁发来的短信，佟槐勾住佟柳的毛衣轻晃。
无视掉身后人的小动作，佟柳看着上面的文字后，默默闭上眼。
“佟柳，哥。”
被吵得耳朵疼，佟柳转身，对上佟槐的面孔。
佟槐还是眨巴着眼。
他哥最受不了这样。
果真，佟柳还没坚持半分钟便丢盔弃甲，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放在佟槐面前。
确认他哥没生气，佟槐这才解锁了屏幕。
注意上面辞职两字，佟槐惊讶。
还没等他开口，紧接着新信息切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没提示，佟槐转述上面的信息。
“你老板让你明天去面谈。”
将手机还回去的前几秒，佟槐还掂量了下，想不到这年代，还能看到用老人机的年轻人。
寻思给佟柳买台手机，顺便将号码换掉，省得跟云城这些人还有来往。
佟槐心烦意乱，想借那双冰凉的手降温，他二话不说踢开拖鞋，整个人跳上床。
力度之大，差点将佟柳怼到墙上。
刚想转身，佟柳动作被人拦住，紧接着手指落在温热脖颈。
──又耍小孩子脾气。
兄弟俩从小相依为命，除了这几年外，几乎算得上形影不离。
分开这么久也没联系，却是头一遭，怪不得佟槐找到这里。
冬天黑得早，但依旧有余晖。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房间光线黯淡，家具笼罩上淡淡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佟柳意识有些模糊，疲惫的神经终于松懈，想昏昏沉沉睡去，一直安静的人突然活动。
对方力气并不大，却沉甸甸压着佟柳喘不过气。
“哥哥。”
如刚说话的小孩，佟槐口齿不清。
猜不到人要做什么，佟柳依旧保持平稳呼吸。
“……我好想你。”
纵使闪过无数猜测，未料不肯暴露感情的佟槐，也能直白表达思念。
佟柳微愣，凝视墙壁的小黑点，他没有回应。
热意源源不断，隔了毛衣也能感到佟槐的温度。
对方不再吭声，佟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当没听到，闭上眼沉沉睡去。
等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佟槐睁开眼，神色犀利若刚开刃的刀。
仿佛先前的委屈都是幻觉，男人微动手指，将熟睡的佟柳翻了个面，两人鼻尖相对。
他知道佟柳吃软不吃硬，所以才摆出先前可怜兮兮的模样。
上初中开始，这办法百试百灵，佟柳从未发现他是装的。
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他的亲人只有自己，他们从出生那刻起，注定了不能分开。
/
纵使来过多次，这次事情特殊，导致佟柳心情也不一样。
墙角的露营用具不知所踪，房间装饰都是极简风。曾经在类似房子里住过几年，佟柳也没觉得窒息。
不过从他进门开始，桓含烟的静静的注视，令他有些窘迫。
辞职信摆在桌子中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拆开看。
佟柳飞速扫了眼，注意依旧紧闭的信口没吭声。
果然，对方生气了。
低压令人神经绷紧，当佟柳绞尽脑汁想萝卜有所表示，却被叹气绊住动作。
“能见到你，我打心眼里高兴。”
桓含烟开口，佟柳勇气抬头，结果对方戴了副眼镜。
“从白云镇离开，算下来也有──四五年？”
佟柳比划了一个六。
“哦，六年。”
桓含烟没了近轻佻的声线，脸上的凝重，令佟柳猜不透他的心思。
“小佟柳。”
听到亲切呼唤，佟柳老实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
如果佟柳换上蓝白校服，有一瞬间，桓含烟以为他又回到小镇。
当年的少年长大，却被夏家人折磨，浑身散发疲惫。
他后悔了。
甚至后悔答应那人的要求。
明知佟柳无法在城市活下去，依旧坚持让他出来。
到最后，还不得是原结局。
桓含烟头一次意识到，那人并非奇才，不过是活得通透点的孩子。
突然间，他撤了恐惧，浑身轻松。
佟柳作的决定，说不定是那人心中深处，最不想让人知道的渴望。
“要离开了？”
桓含烟说的是云城，佟柳误认为是酒楼。
看着青年穿再多也挡不住清瘦，桓含烟逼退眼里酸涩，难得露出笑容。
“陪陪你弟弟也好。”
没想对方认识佟槐，佟柳惊讶想询问，却被男人按住肩膀。
不知人用意，佟柳满脸疑惑。
桓含烟视线落在不断翻涌的阴云。
“早离开吧，大雪封山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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