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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自从佟柳离开, 夏京延很少回他们先前同居的别墅。
不知是心有愧疚，还是他那少得可怜的自尊心，夏京延规避现实, 沉浸佟柳会回来的幻想中。
整栋别墅拉死了窗帘, 冬日正午的阳光刺眼, 却无法渗透这栋房子分毫。
边良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可夏京延拒绝接受真相。
如果都如边良所说，那他先前对佟柳的态度，岂不是无理取闹。
两年虚度的光阴, 算得了什么？
夏京延沉默，盯着塞满冰箱的酒。
短短几天, 房间角落堆满酒瓶, 尤其厨房多到无法下脚, 更不用说窗户紧闭，将新鲜空气堵死。
挥之不散的酒气，一靠近便熏得人眼睛疼。
将车停好，边良不情不愿站在外面，视线落在窗户。
他本不想来，但夏父竟亲自上门，希望能去劝劝夏京延。
“我联系不上他。”
边良声音冷淡，毫不犹豫拒绝。
面前的中年人早没了意气风发, 浑身颓废, 头发花白，眼底青黑。
沉默蔓延，边良端起茶杯, 嘴角微抿。
“你能劝他──”
话说到这, 夏父停顿, 等待时间漫长到边良垂眼。
到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
送人离开边家，在花厅旁听的边母出来。
“那些坊间传闻竟是真的？”
边良提起兴趣。
“夏家惹上不该惹的人，对方一连取消不少合同。
虽然都是小合同，累积起再加资金出岔子，夏家完全靠老本撑着。”
边母压低声音：“听说，好像跟葛家有牵连。”
话音未落，边良想到了先前在医院，佟柳救下的人，貌似是葛家小辈。
再想表达感激之情，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去搞垮他前男友的公司吧？
想不通里面弯绕，直到边母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点醒了边良。
“这跟你姥爷得知我要嫁给商人，出手干涉的架势一样。”
不是葛家小辈，而是病房里另一人，这些东西或许说得通了。
回忆那位拿手杖的男人，如果他出手，看似公司间的竞争，就变了味道。
怎么说，一发冲冠为红颜。
葛怀常也会这么招摇？
他这人不是只爱猫么，边良慢慢揣摩杯边，佟柳的眼睛在脑海晃过。
又大又圆，单纯干净，不是猫咪还是什么。
事情说得通了，他不想让夏京延见佟柳，更不想让对手变成葛怀常。
夏京延这种单细胞还能唬，但面对老狐狸，就算三个边良也敌不过。
他不能放任。
与其让边家跟葛怀常打个照脸，倒不如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夏京延。
驱车来到别墅，边良屏住呼吸隔绝酒气，从猫咪玩偶里掏出钥匙。
这是佟柳的东西，夏京延还留着。
边良都不知道，该说人痴情，还是脑子有毛病。
打开房门后，酒精浓郁，喜欢喝酒的边良，都受不住抬手，捂住口鼻往里走。
他快速扫了眼客厅，夏京延坐在墙角，捏着酒瓶子，不知死活。
边良距人一米，审视目光从上到下，注萝卜意他起伏的胸膛，得出人还活着的结论。
“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就自寻短见？”
想到夏父花白头发，边良收敛了态度，用鞋底去踢人的小腿。
“你家公司出了麻烦，不帮忙？”
对方毫无反应，只能听到喉咙里的呼噜声。
起初边良没懂，男人重复一次又一次，他才反应过来。
夏京延说的是：滚。
“最没资格说的人是你。”
边良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与冰毫无区别。
他不顾边家教养，全身力气压在脚底，对准人肩膀狠狠踩下去。
这几天全靠酒精吊命，夏京延怎么可能是边良的对手。
力量压过来的瞬间，甚至不用施加力气，夏京延顺着力度歪倒在地。
遮住额头的刘海散开，眼睛涣散阴沉，没了先前的精神。
还以为见到一副尸体，边良忍着厌恶，压低声音让夏京延回神。
“装什么深情，你以为我会发信息给佟柳，让他过来照顾你吗？”
听到敏感字眼，男人眼珠微动，张嘴试图说话，边良却被酒气熏得退避三舍。
他没兴趣跟人玩猜字，坦白佟柳换了号码。
“应该是那弟弟做的，你把人哥哥伤这么深，那个兄控不会放过你。”
盯着十几条拒收的信息，边良低头，没想夏京延还有力气挣扎。
“电话……”
声带因过度酗酒脆弱，话语也是浑浊不堪。
“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给你。”
说话间，踩在夏京延肩膀的鞋移开，伸手卡在他的喉咙。
向来温柔的人竟然也会流露出这般狠厉神情，即便夏京延的大脑被酒精填满，几乎处于宕机状态，他也能从人眼睛里读出一丝杀气。
“至少有三个人，不想让你找到他，但凡用心，藏起他轻而易举。”
边良没有夸大事实，自从知道佟柳离开，他查阅了入学的报到表。
上面记载每位学生的信息，也会涉及家庭住址。
等边良看到住址那栏，因人为原因变成空白，他的心难得慌乱。
佟柳很少提及家乡，讨论到这话题时，只会用腼腆笑容应付过去。
因为他是哑巴，很少有人耐下性子跟他交流。
全国那么大，找一个人好比大海捞针，边良也毫无办法，只能等佟柳愿意联系他。
他能想到的，夏京延也想到了。
“我去找导员。”
酒精浸透的嗓子干涩，看人歪歪斜斜挪动，边良忍不住吐露心声。
“你伤他不够深么，为什么还要去打扰他？”
夏京延的大脑混沌，他呆愣注视气红眼的男人，下意识出声反驳。
“他不会这样，我们之前说好，永远不离开。”
“那是建立他喜欢你的基础上！”
不给人呼吸的空隙，边良步步紧逼，为的就是让他认清事实。
“你还没发现吗？他对你的感觉，并不是喜欢。”
边良上推滑落的眼镜，满脸嘲弄。
“夏京延，醒醒吧，佟柳早不是你挥之即来的小哑巴。
你这两年的举动，才是将他推开的催化剂。”
语言如尖刀，死死扎进夏京延脆弱不堪的心。
/
滑梯看着高，但真正滑下来时，佟柳的紧张一扫而空，仅剩男生的欢呼，以及头顶晃过的星空。
灵魂还在激动，佟柳呆乎乎坐在滑梯口。
直到工作人员示意他起身，佟柳这才想起来，要跟那位男生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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