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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夏京延如被抛弃的流浪动物般, 目光时不时落过来。

“醒醒吧。”

回头望向被蓝路抱着的人，佟槐居高临下，凝视沉默不语的夏京延。

毕竟夏京延是有头有脸的人, 佟槐不想将事情做得太难看。

“只要跟你, 他就会受到伤害。”

音量并不高, 却如重锤砸在夏京延心上，倒不是说无法接受，只是他意识到佟柳的眼神。

与对他的冷漠不同，那双圆眼睛里似乎又出现光亮。

像一朵快盛开的花。

即便隔着那么远, 他都能看清对方面容，肉眼可见的开心。

十六年？

手指撑地起身, 争斗导致指尖沾满泥土, 更不用说被蓝路推开, 手背因摩擦出现的伤口疼痛难忍。

他是后来出场的替代品。

“那天下午，我哥被你爸赶走。”

像要宣告他的死刑，佟槐扔掉木棍，看向缄默如哑巴的男人。

“从你沉默开始，便已经出局，不知道他答应了你什么，陪你这么久。”

夏京延双手攥紧，无助恐慌快将人淹没, 他闭嘴默不作声。

等阳光完全驱散清晨薄雾, 佟柳发梢微晃，两人目光这才隔空交汇。

一个是不安的紧张，一个平静似冬日湖面。

夏京延心中腾起恐惧, 至于害怕的东西, 一时间又说不清楚。他对佟柳的亏欠太多, 已经无法去弥补。

最后，还是蓝路靠在他的耳侧低喃，只见人面色缓和些许，眉眼间的失望也削弱不少。

佟柳上前，目光落在夏京延脸庞。

夏京延忽然回忆起在酒楼时，他在人肩膀留下的痕迹。

刚想开口，可察觉对方喉结的小小红痕，手指顿在半空。佟柳后退半步，躲开他胳膊的触及范围。

“对不──”

三个字卡在嘴边，夏京延呼出一团白雾，他从未觉得白云镇竟然这么冷，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佟柳别开了眼。

生怕以后再也不见，夏京延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毫不犹豫抓住佟柳的手。

“喂！说就说事，怎么还动手！”

佟槐急眼，就要上前分开两人。

害怕手上力度没大没小，夏京延只能松开，他刚想开口，却被佟柳抬起的手拦住了动作。

当年光鲜的云大校草，现在浑身写满落魄，头顶都有几根杂草，跟街边流浪汉毫无区别。

先前的自大劲头，似乎被磨得烟消云散，渴求的眼神也同当年无异。

只可惜……

佟柳眼帘垂落，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欺骗。

之前没有合适时间，现在不问，将会成为佟柳心中的肉刺。

他视线不再躲闪，堂堂正正看向曾经喜欢过的男人。

[明明是露营，为什么骗我说去隔壁城市出差？]

不让对方曲解意思，佟柳用纸笔写出来。

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半道，夏京延嘴边飘出雾气，可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知道了。

先前想过佟柳会询问，任何问题夏京延都能编出一星半点的答案。

唯独撒下的谎，就算能用时间弥补，但真实存在的伤却无法掩盖。

见夏京延不语，佟柳反倒松了口气。

他大概猜到原因。

无非觉得他土，支帐篷都不会，有教学视频也会笨手笨脚搞砸。

[是害我丢你的人吗？]

佟柳目光平静。

男人眼神茫然，似乎在难过他竟会这么想，但更深层的东西，佟柳看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与夏京延相处的那几年，他总是不自觉去追随人的身影。

起初他还以为是一见钟情，直到夏京延低头，侧脸与蓝路别无两样，他这才知晓缘由。

连佟柳也不敢确定，在他的潜意识里，是不是透过夏京延思念蓝路。

当年夏父走进别墅，佟柳被他手底下的人推倒在庭院，并承受整整两小时的言语攻击。

那是夏京延的家人，是关心孩子是否被欺骗，而上门审查的一位父亲。

面对陌生人，佟柳能出手反抗。

但从小就没体会过父爱的他，却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即便对方行动偏激，做出来的事情算得上羞辱，佟柳也只能全盘接受。

时间流转，轮到他站在对面，盯着靠在门口的夏京延。

一切好像变了，又都保持原样。

夏京延还是当年的夏京延，佟柳却不是当初的他。

/

“他走了哦。”

等佟柳喝完杯子里的水，屋外的蓝路这才回来，抬手顺平他柔软发丝。

原来还能笑出来的小卷毛，现在神色冷淡到令蓝路心疼。

不是他小乖乖的错，那人还要变着法让他接受，就不该说那么多，直接将夏京延打出去。

见对抚摸没反应，蓝路看向一旁的佟槐，对方耸肩，不想过多解释。

“等回到云城，估计他那个爹，不会再放他过来。”

佟槐也没见过那个老头，但先前去云城时，但也打探到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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