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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牛奶杯残留手指余温, 蓝路的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边良腔调徐徐，回忆着他从未参与的过去，听着这一切, 蓝路如同吞苍蝇般恶心。
──对他耀武扬威？
抬手帮佟柳的发丝别过耳后, 蓝路凝视佟柳的眼睛浅笑。
“两位感情真好。”
边良抽餐纸轻按嘴角, 要不是看清他眼底寒气，或许相信这坦然祝福。
[我们一起长大。]
他伸手比划，边良却转移话题。
“佟先生，听说度假村跟沙洲联合开辟了露营地？”
“就在后山。”
推了下眼镜, 边良视线从蓝路的面孔略过：“如果方便，佟柳也一起去玩吧。”
话音刚落, 佟柳被吓得咳嗽。
先前夏京延对他展露的不耐烦, 虽然现在不觉难过, 当时可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
导致他听到露营二字，当年的恐惧压抑又落在心头。
“别怕，不会出现当年情况。这里的地形，比先前好很多。”
佟柳低头，不想回忆起噩梦，边良也收住了话头，稍稍推开杯子。
接下来他还有事，简单寒暄后, 边良起身告别, 蓝路连余光都懒得给。
松开握住佟柳的手，他一声不吭驱动轮椅回房。
他烦躁。
无论是男人上门挑衅，还是说的话题,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糟糕。
房门没关严, 能听到边良的声音。
依旧是令人火大的长腔, 偶尔夹杂无声间隔，估计是佟柳给予的回应。
关门声落下，对方离开时倒利落，蓝路望向推门而入的佟柳。
见他手里拿着东西，蓝路眉头微皱：“这什么？”
佟柳晃晃盒子，里面弹出小黄鸡稻草人，一前一后的左右摇摆。
“真丑。”
客观给予了评价，蓝路给这个小玩意安排归宿：“花园里还缺装饰，让孙叔将东西埋在门口。”
还以为人在说笑，等看清蓝路的眉眼，佟柳瞬间将盒子扔开。
[怎么生气了？]
身边没外人，佟柳快步上前，环抱住他的脖子。
对于哄炸毛的蓝路来说，贴贴是最有效的办法。
蓝路当然不单纯拥抱，在佟柳未反应的空隙，他的手抓住对方的肩膀。
紧接着，耳垂落下轻柔的吻。
下摆被撩起，佟柳只能凑时间关上虚掩的房门，视野天旋地转，他栽入蓝路怀里。
年龄相仿的蓝路，是佟柳那方面的启蒙老师。
现在不过是用合法的方式，教给他更多东西罢了。
/
说到露营，最先想到沙洲，现在多了一个白云镇。春雨落下，褪去凉寒，山间的风夹杂着点点暖意。
越接近大本营，喧杂越清晰，声音吵得蓝路发晕，手支在太阳穴不语。
他不喜欢这类活动，福利院举办运动会时，蓝路几乎没露过面。结束后，才勉为其难去找志愿者佟柳。
当站在这片区域，佟柳被多如牛毛的帐篷尖尖吓到。现在也不是露营的合适时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几乎本能习惯，佟柳下意识去看蓝路的面色，果然黑如锅底。
啊，生气了。
佟柳眨眨眼。
“随便走走吧，不要进去了。”
说着蓝路随意指条小路。
这次出来本是带蓝路散心，佟柳握住轮椅把手，按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身影单薄，在人流掩盖下，夏京延也没注意到小卷毛。
左等右等不见着人，他望向朝坐在马扎生火的边良，语气夹杂冷嘲热讽。
“不是说边少爷出马，就没办不成的事情么？”
懒得搭理阴阳怪气夏京延，边良收好打火机，将石头堆得更高些。
虽然远离森林，也有几处低矮的灌木丛，该有的防范措施还是要做好。
等结束手头工作，边良发现夏京延已经支好帐篷。见状，他回忆佟柳第一次面对这些的窘迫。
再加夏京延又不懂教人，仅凭只言片语，佟柳怎么可能学得会。
夏京延突然盯着帐篷沉默，显然也想到过去。
边良没搭理他，起身望向来时方向，那里除了停放的车辆外，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看着突然暗沉下来的天空，说不定等会要落雨。
/
后山是山林的统称，等度假村建立，都变成后山的范围。
这次走的小路，是先前的老路，不熟悉这边的人，能在山中绕晕。
人烟罕至，疏于保养，更不用说经历过几场春雨，石板路长了青苔。
要不是轮椅笨重，底盘比其他型号都要稳，佟柳差点滑倒在地。
抬头偷偷望向身边青年，人嘴角紧抿，眉眼写满我很生气。
抬起手落在蓝路的脸侧，又试探性捏捏对方耳垂。
这是他最大程度的试探。
[对不起嘛。]
不能开口，佟柳用自己的方式传达，将不知何时敞开的领口扣好。
蓝路回头：“什么对不起。”
他神情竟比先前还严肃，带有一丝不易捕捉的威压。
佟柳落在领口的手指往下，距离极近，闻到回忆中的气息，是种独属于后山，雨落夹杂树香的清冷。
下巴被人捏起抬高，佟柳对上他幽深眼睛，比任何时间都蛊惑人心。
“冬冬。”
蓝路的拇指点在他唇上。
因照顾花草，铁锹磨出的老茧落在佟柳嘴唇，有点酥，也带点痒。
不过眼睛完全没有笑意。
“为什么答应他的邀约？”
声音轻飘飘落在空中，蓝路脸上突然浮现笑意，佟柳琢磨不透他的心。
[啊。]
听闻，手指力度加大。
佟柳毫不怀疑，要他说不出满意答，蓝路真会在光天化日下，用指节压住他舌头。
[我觉得你喜欢。]
好在他眼神诚恳，因承受不住力度，眼底微微泛起泪光。
微不足道的晶莹总算唤起蓝路心底的怜悯，对方缓缓移开手指，视线落在泛白唇边。
“真的吗？”
先前在客厅，边良虽没直接说，明中暗里讥讽他错失佟柳大部分时光。
蓝路再生气，可这是不争事实。
佟柳低头，下巴放在人膝盖，对方腿上的毛毯厚而软，佟柳觉得靠在温暖的棉花糖。
他甚至能感受到，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气。
是蓝路的味道。
毕竟他还在闹脾气，佟柳不敢有大动作，只静静待在蓝路身边。
这个撒娇动作，要是用了，就算蓝路也对他毫无办法。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人竟比小时候还难哄，佟柳刚起身又拉住。
“既然来了，顺着这条道走走。”
这是十几年前，小佟柳将他从山上背回家时，走的一条僻静山路。
那时他浑身是血，眼睛因□□对周围景象不敏感，没记错的话，前方应该有个池塘。
水面飘浮几片荷叶，荷花枝早就枯败成黄色秸秆。
“佟柳。”
没喊冬冬，蓝路抬头，目视前方。
“既然回到白云镇，与那些乱七八糟一刀两段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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