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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支起帐篷的防水布, 边良望向入口，车辆少了很多，草坪空了大片, 哪还有最开始的热闹。
“本来也没说他一定来。”
说话间, 边良扭头, 夏京延哪还有先前的意气，估计跟他爸抗争也累得够呛。
“有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慢悠开听啤酒，边良闻下小麦香。
听到这, 夏京延抬眼，眉目阴翳。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边良笑而不语。
夏京延懒得争吵, 他视线落回停车场, 出现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房车。
边良被车旁的轮椅吸引。
据那人的占有欲, 佟柳怎么不在？
一只手将轮椅抬上车离开，他将目光投落在附近。看清隐藏在树中的小道，边良心中预感不妙。
同时，身边夏京延速度更快，留给他的便是残影。
只要蓝路出现，都会有佟柳跟着。
他不清楚，夏京延知道。
车辆先前停留的地方，石缝里泥土隐隐透出暗红, 疑团越来越大。
“这是什么？”
身后传来边良疑惑的询问。
地面两道泥车辙明显, 夏京延默不作声，拨开面前树枝往里走。
眼见人跟魔怔一样，边良无奈刚想跟上, 却接到来自佟槐的电话。
铃声阵阵, 轻缓钢琴曲也变成催命符。
/
下雨地湿, 青苔依附，青石板路一步三滑。山风吹动下，雨滴令人睁不开眼。
先前夏京延想过无数次，如果佟柳这辈子都不原谅他，哪怕像边良那样也好，他愿意默默陪在人身边。
但前提，是佟柳能健康幸福，被人好好疼惜着。
他以为这个人会是蓝路。
蓝家还有点道德，没将佟柳置于死地，夏京延拐到另一条小路，躺在正中央的人，除了佟柳还能是谁。
“！”
快步跑上前，当看清佟柳脸上的血迹，几乎快被雨水冲淡，夏京延压不住双手颤抖。
“佟柳…醒醒……”
轻触对方打湿的面庞，感受指尖凉意，夏京延的声音都在哆嗦。
“看看我，不要睡！”
青年嘴唇毫无血色，看上去没了呼吸。无意碰到裸露在外的脖颈，高温令夏京延心底发麻。
“怎么回──”
随后赶到的边良，顾不得擦去眼镜水珠，察觉佟柳脚踝的异样，他倒抽了口凉气。
“愣着做什么，打急救电话！！”
声音近于咆哮，混合雨滴传去好远，天边隐隐有雷声阵阵。
边良攥紧手机，在报完情况后焦急：“他们说上不来，需要我们去大道。”
回应他的是夏京延失控的怒骂。
到底谁这么恨一个小哑巴？
边良咬紧后牙。
他对医学仅略知一二，但也能看出脚踝被重物挤压。
要是治疗不及时，佟柳这辈子都要借助拐杖走路。
无法想象灾痛发生，边良抹去脸上雨水，快步上前帮夏京延搭把手，让他背起了佟柳。
/
后脑勺被孙叔做了简单处理，忽略他脚上的伤，对方带着蓝路先离开。
“等下会有人来接你。”
孙叔这么说着。
即便是佟柳强迫蓝路先上去，等这里只留下他，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越来越密集的雨滴，不断降低的体温，佟柳以为他要结束这一生。
猜到蓝家会出手，谁知人手段高明，还能伪装出滑坡的痕迹。
为什么？
佟柳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躺在青石板，凝视孙叔走远的背影，被捆住蓝路声音崩溃到扭曲，佟柳都不想回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无论怎样的结果，结局永远只留他一个人。
黑暗中，佟柳感受不到给予的痛楚。
他好累。
他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眼前有无数画面闪动。
一张张、一叠叠，浮动光影，悬在空中的走马灯。
他这是，要死了吗？
后脑勺的疼痛剧烈，佟柳感受不到呼吸，他控制不住后仰，眼见摔进无穷尽的黑暗──
画面跳到夏京延，对方在呐喊，声音却隔绝在真空。
如相隔一堵看不见的墙。
却是男人伸手，划破虚空，将佟柳狠狠拽到光亮里。
“佟柳！！”
连同声音，滚烫的泪砸在他身上。
昏沉中他睁开眼，看向旁边的医护人员，以及悬在头顶的输液管。
他注意到床位的夏京延，还以为从哪跑来的流浪汉。
佟柳动了动嘴。
他是个不幸的人。
上苍把他为数不多的幸福收回，在他被绝望压得喘不过来气，又从指缝落下点甜头。
“我知道，没关系。”
听夏京延颤着嗓音，佟柳反而不理解其意思。
对方手指在他脸上擦过，指尖残留晶莹。
佟柳这才反应，原来是自己在哭。
/
“昨天送来的病人，可吓人了。”
听闻交班护士疑惑，目光落在病人照片，看清模样后又扫了眼性别。
“浑身都是土，山上摔下去一样，脚上的伤怪吓人。诶对，你负责包扎的，咋样啊？”
“送来得及时，影不影响走路还不好说，要是拄个拐杖多可惜。”
小护士接过单子，第二张便是她们口中谈论的青年。看了眼时间，也到换药的时候，她简单收拾一下离开。
来到病房门口，小护士被守在旁的轮椅绊住脚步。
她疑惑抬头，男生只直勾勾盯着病房，没穿病号服，应该不是病人。
更何况──
小护士微撩起眼皮。
谁会带两个保镖，在医院里乱走动，一笑不笑还挺吓人。
男生静静看着她开门，小护士示意他可以进来，对方放在膝盖的手攥紧，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没将这事放心上，小护士来到病床边，目光落在青年脸上。
比照片还要惹人怜爱。
她刚拿出镊子，房间另一人起身。
声音沙哑，含糊不清。
“他还好吗？”
有医护看着，能出大差错不成。
想不通他脑回路，小护士动作利落，拆开脚踝上的纱布，看清黑紫的皮肉没吭声。
青年应该是疤痕体质，不过看其他护士的神情，应该没那么严重。
对上男人不安的面孔，小护士按照惯例询问：“你是病人的？”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一度困难到令夏京延忘记开口，他给出最为安分的回答。
“送他过来的朋友。”
小护士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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