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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吸顶灯白得刺眼, 夏京延去摸兜里的薄荷糖,触及空气才想起来,早在先前便吃完了。
担心佟柳落下残疾吃, 佟柳换药时吃, 深夜呼吸微时弱吃。
这些慢慢叠加, 夏京延紧张到连吐都吐不出来。
撞见他那腌臜场面,佟柳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夏京延不知道。
他甚至没勇气深想。
所以夏京延提起一百倍的紧张,生怕哪里出错,以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怎么, 又失恋了?”
熟悉声音响起,他偏头对上来人。
“佟柳也不喜欢戴眼镜的人。”
他几乎是用攻击语气讲话。
边良视线往下移, 看清人脏兮兮的裤摆沉默。
高高在上的夏京延, 也会跟落水狗般蹲在病房外。
“最近找到点有趣的东西。”
未想边良如此啰嗦, 夏京延懒得吭声,却在边良说完下句后握紧拳头。
“过去那么久,高中依旧有老师能回忆起来佟柳。不想听吗,夏京延?”
入春,花园还有未化净的雪,夏京延看向边良的指间。
那是一根烟。
而边良就这么拿着,目光阴沉。
过去近五分钟,低头的人抬眼。
“你变了。”
将烟咬在口中, 他试图平息压抑。
“之前让你等三十秒都困难, 现在竟因一句话停了五分钟。”
夏京延目光平静。
“不过,这也只有佟柳,才能让你做到这种地步吧?”
与其对话, 不如为自言自语, 夏京延捕捉不到那声叹息。
“山村, 小镇。母亲离开了,有个酗酒赌博成瘾的父亲。”边良停顿缓解情绪:“你能想到什么?”
他反问身边男人。
“吃不饱穿不暖。”
夏京延回。
远没这么简单,对夏京延来说,已是他想象中的极限。
手指用力,香烟被夹歪,平复好一会儿心情,边良才开口。
“我们小时候参加的训练营,难度最高也就在荒郊野岭过夜。”
不知为什么提这个,夏京延嗯了一声。
“那时至少有五位教练陪同,但佟柳没有,每一天都是他看不到尽头的人生。”
边良语气渐轻,等一声像哭腔的叹息后,他将佟柳儿时的日子,尽数转达给夏京延。
/
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保镖耳麦闪烁,不给蓝路开口机会,他被推出了病房。
房门闭合。
佟槐放下空碗:“哥。”
在佟柳扭头的瞬间,佟槐的脸埋在他手心。
同小时候一样,佟槐抱着他的手臂,盯着门口发呆。
与几个月的刺猬不同,佟槐理成了寸头,身上的痞气感更深。
穿西装不像去谈生意,反是跟在老板身后的金牌打手。
之前还是喊哥哥的黑团子,长大以后却变成倔驴。
落在手心的呼吸微弱,紧接着是佟槐瓮声瓮气的嗓门:“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说我是倔驴。”
被人猜到心思,佟柳最不擅长撒谎,用小拇指点点佟槐的脸表示道歉。
“我们别住这里了,好不好?”
佟柳没有说好,但也没立马拒绝。
“度假村的名气打出去了,那些老板也要建类似场合,让我去云城任职。”
说罢,佟槐抬头,凝视哥哥的眼睛。
从他记事起,里面只有平静温和的笑意。
正是先前信誓旦旦,以后不许佟柳回云城,现在他却违背诺言。
[现在就去吗?]
“不。”
佟槐摇头:“去做个调查,大概两三周才回来,你都要一个人在家。”
隔壁有定时炸弹,佟槐想带佟柳一起去,顾忌到他脚踝,又放弃念头。
[没关系,我会锁好门窗的。]
一只脚用不上力气,又不是完全失去知觉,佟柳想下床走走透气。
他想做的事,没几人拗得住,佟槐只能小心翼翼把他扶到窗边。
佟柳向下望,楼后是散步用的小花园,人不多,里面的两人更显眼。
直到夏京延低头,从不断颤抖的肩膀,勉强得出对方应该是在……哭?
他们相处多年,佟柳仅在那次对方喝醉酒后,见过夏京延的眼泪。
似乎有所察觉,低头的边良突然扬起下巴,视线直直落在窗边。
男人举起手,小幅度挥挥,可他眼角滑落的光,让佟柳的手顿在半空中,最后不知所措落下。
/
在楼下哭几小时的夏京延上来,两眼肿成荷包,佟槐犹豫片刻,等他进去后才小声询问:“这谁?”
边良微抬下巴。
“还能有谁。”
将手中糕点托佟槐转交,拍拍他肩膀准备离开,却被下一句话喊住。
“你不去见见他吗?”
“见了也没用。”
边良恢复到先前漫不经心的温柔。
“我不是能陪伴他人。”
他的家庭注定不接受,曾经跟朋友谈过恋爱的儿媳。边家在某方面,总有旁人不能理解的孤傲。
佟槐半信半疑:“你来白云镇?”
“学术交流,顺便发现件很有趣的事情。”边良扫了眼佟槐:“你哥次次第一,怎么你倒数。”
佟槐木然。
他差点忘记,这家伙韬光养晦收集好几年的证据,即便暂时退出,依旧满肚子坏水。
/
佟柳看清来人,反倒松口气。
即便夏京延肿得就跟──荷包蛋般。
“怎么站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夏京延想将人扶到床上,又怕下手没个轻重,宛若手舞足蹈的大螳螂。
佟柳也没心交流,扶住墙壁往床边移。
躲开人伸过来的手,他一点点坐在床边,才发现情况微妙。
脚踝差点粉碎性骨折,凡活动多些,便会钻心的疼。现在除了坐在床上,他没任何力气躺下。
想到夏京延伺候自己的模样,佟柳浑身发毛,感觉距死亡也不远了。
头顶落下暗影,佟柳茫然,对上夏京延委屈的脸。
“……”
肯定是脚踝过痛产生幻觉。
佟柳准备借力上床,结果人突然半蹲,右手轻轻托住他的脚。
世界末日到了?
他沉默。
说起来,从未用这角度打量夏京延,更不知对方的眼睫这么长。
垂落时,在眼窝落下暗影。
佟柳回神,他已经躺在床上,却感到对方指尖力度加重。
他不习惯靠这么近。
更何况,还戴着蓝路的戒指──
却在看到空荡荡的食指怔住。
奇怪,去哪儿了?
他刚想寻找,结果小腿被拽住,夏京延从下到上望。
那瞳孔翻涌的情绪,佟柳看不懂。
无视夏京延堪称侵略的目光,他只想找到蓝路给的戒指。
可惜根本不给他挣扎的空隙,在佟柳愣神的瞬间,身子下滑。
凉到骨子里的唇,落在他脚背上。
佟柳浑身鸡皮疙瘩。
正想该怎么办,一吻结束,夏京延乌目沉沉。
漫长寂静过后,男人开口,饱含连佟柳也想不清的眷恋。
“冬冬,别躲着我,好不好?”
很少有外人喊他小名,佟柳一时恍惚。
他静静注视夏京延。
隐约回忆起沾满雨水的怀抱,和落在额头滚烫的手掌。
头埋进枕头,没有熟悉的味道,只剩看不到边际的消毒水气息。
没由得的,佟柳眼眶有些酸。
他却哭不出来,眼泪在先前的雨天流净,只剩满腹说不出的委屈。
最后还是夏京延率先松手,微凉的空气将肌肤包裹。
当佟柳抬头的刹那,后脑落下双干燥温暖的大手,随即而来,是夏京延几乎听不到的喃语。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
第二天佟槐来,夏京延独坐角落。
“怎么了?”
懒得跟弟弟解释,估计夏京延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下巴的红印。
那句话带来的震撼过深,佟柳心中的无语快将他淹没。以为夏京延也能有点变化,没想还是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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