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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桑邈没有给纪闻尘太多发呆的时间。
她冲下山坡朝纪闻尘挥了挥手：“休息够了, 该去找瑜徵他们了。”
纪闻尘默默跟上她。
就这样，他们在秘境内找了好几日。
但到头来一无所获。
若生他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这一点让桑邈很困惑。
桑邈抱怨：“秘境太大了, 就凭我们两个人要想找到他们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纪闻尘：“或许我们可以找人帮忙。”
“找谁？”
在这幻境中，他们除了彼此还认识别的能帮忙的人么？
纪闻尘远望归墟王城的方位。
他的意思已经分明。
桑邈追随他的目光望着王城的方位：“你是说去找秋霜他们帮忙？”
那一夜秋霜他曾经亲ko说过可以帮桑邈一个忙。
从那一夜听从秋霜和琨玉调遣的那一队人马来看, 秋霜和琨玉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虽然他们找到了或许可以帮得上忙的人，但是归墟国这么大, 秋霜他们能帮得上忙么？
桑邈：“可是他们能帮得上忙？”
纪闻尘似笑非笑：“那日他们带来的人马个个训练有素，不是寻常人家能训练出来的侍从。而且你忘了？那夜他们邀请你去王城坐一坐。”
他们来自王城，身份一定不低。
绝非寻常布衣。
纪闻尘逗她：“怎么，你的记xin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经纪闻尘提醒, 桑邈后知后觉想起那夜和秋霜他们分开时, 秋霜他们曾邀请她到王城小住几日。
彼时她没有多想，以为秋霜他们住的地方与王城同音, 现在想来原来不是这样。
桑邈指着远处的富丽堂皇的王城惊讶道：“原来是这个王城？”
纪闻尘：“走，去看看。”
桑邈跳下石块，跟上纪闻尘的步子。
如果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 秋霜或许真能帮他们找到赵瑜徵他们。
毕竟归墟国军士找人的速度总比他们两个人的速度快。
抱着满心的期待，纪闻尘和桑邈很快到了王城。
如传闻所言，曾经的归墟古国何等繁荣昌盛, 街市上到处都是摆摊的商贩, 他们贩卖九州之内所有地域的商品, 而往来穿梭的也全是服饰装扮迥异的各国子民。
若换了平日, 桑邈一定要好好看上一眼，不过现在她一心只想着赶紧找到赵瑜徵, 所以街市的热闹她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
王城内外张灯结彩, 似乎有喜事的样子。
“国师之女要嫁谁？”
“这么大事情, 你还不知道啊？不就是御前侍卫统领琨玉大人。”
“倒是般配。”
“听说琨玉大人的父亲和国师大人还是故交来着。秋霜大人尚未出世时国师大人已经给她和琨玉大人订下这门亲事，也就是娃娃亲。”
“这么说，那是亲上加亲？”
“可不是。”
“婚礼就在这两日了是吧？”
“我记着好像是后日吧。”
“今年的祭典我远远看到过琨玉大人，长的那叫一个俊呐。”
“秋霜大人也美啊。琨玉大人没出现之前，想向她提亲的人都把国师府的门槛踏碎了。”
“你别说，我也喜欢秋霜大人。”
“你？还是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吧。人家是天上的月亮，你是什么？也敢说这话。人和琨玉大人是郎才女貌，家世又相当，那是天赐良缘，你算什么？”
“我不就那么一说嘛，你激动什么。”
“白日做梦的事，说都别说，让人笑话。”
“瞅瞅人家这命，再看看我们，还是人家会投胎。一投生便去了那样好的人家。”
到了王城前，桑邈和城门侍卫说明了来意。
不一会儿，一身官服的琨玉出现了。
桑邈想着大概是他事前和守城的侍卫打过招呼，所以她才能这么及时见到琨玉。
比起那夜一身常服温文尔雅的琨玉，今日官服加身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将士才有的凛冽与刚劲。
琨玉领他们进入王城：“二位请随我来。”
念及桑邈曾经救过秋霜，琨玉待他二人还算客气有礼。
琨玉：“秋霜正在试妆，我先带你们过去坐坐，一会儿等她忙完就过来。”
桑邈带着几分难为情：“不好意思，来之前我不知道后日就是你们的婚礼，来得不巧了。”
她这一来还是来麻烦人家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桑邈想想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琨玉温和一笑：“哪里的话。你是秋霜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既是恩人，只要你想来，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合适的。我和秋霜，我们俩都欢迎你来。”
纪闻尘缀在桑邈身后，默默观察这座只流传于世人koko相传的传闻中的盛世古国。
王城很大，雕梁画栋，珠围翠绕，处处都彰显着古国的辉煌和强盛。
琨玉领着他们绕过几座宫殿终于到了秋霜住的太极殿。
随着他们三人进入正殿，侍女们鱼贯而入奉茶。
桑邈有点不习惯这里略显压抑的氛围，喝茶时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
纪闻尘和她不同，他自小在仙山也是被人照顾惯了的，而且在仙山他也习惯了弟子们毕恭毕敬的样子，所以对于眼下这个情形他比桑邈适应。
桑邈的不适直到侍女们都出去才得到缓解。
琨玉问她：“不知这一次，你是为何而来？不管是什么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桑邈和纪闻尘对视一眼，她斟酌着开ko：“我来是想你们帮忙找人。”
“找人？”
“对，我们和几位同伴走散了。归墟国太大，我们找了几日也没能找到人，这才想着来王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你和秋霜一面。”桑邈顿了顿，“不过我不知道你们的婚礼就在后日，是我来的不巧，这个节骨眼上还给二位添麻烦。”
纪闻尘没有桑邈那些客套：“若是方便的话，不知可否帮忙找到我们那几个同伴？”
从刚才他们在街市上听到的那戏对话来看，琨玉在归墟国官职不小，权利也不小。
找几个人对琨玉来说不是难事，哪怕是婚期当前也不是费时的难事。
对他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交代手底下的人去办就成。
琨玉：“没有什么不方便。”
只是一句交代而已，他现在就能让人去办。
琨玉当即唤来副将吩咐他安排人手去找人。
琨玉：“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你们先安心在王城等着，一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们。”
此时秋霜正好进来，她刚走到正殿门ko便听到他们在里面说要找人。
秋霜：“你们要找谁？”
琨玉代为回答：“他们和同伴走散了，所以想让我帮忙找一找。”
秋霜：“这样啊。”
才她在屋里试婚礼当日的妆发便得到消息，听说桑邈他们来了，不过刚才她抽不开身，这会儿她一忙完就赶来了。
秋霜好意：“归墟国不算小，要找人恐怕得费些时间。这几日不如你们就住王城吧？”
桑邈犹豫不定，纪闻尘倒是一ko应下。
桑邈回头看纪闻尘：“……”
他在想什么？
琨玉挥手让人去收拾客房。
侍女返回殿内领桑邈和纪闻尘去客房休息。
到了休息的地方，等侍女没能都出去，桑邈问纪闻尘：“其实我们可以去城外找地方住，不用非在这里待着。”
“秘境和秋霜还有琨玉有关，我们这一次不仅要找到若生他们，也要得到归墟残力。”
桑邈明了：“原来是为了归墟之力。”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桑邈随手拿了桌上的橘子剥开：“我还以为你留下来是为了吃秋霜和琨玉的喜酒。”
纪闻尘笑而不语。
琨玉和秋霜目送桑邈他们出去。
琨玉问秋霜：“婚礼当天的妆发都试好了？”
秋霜点头：“恩。琨玉，多派点人手出去，尽快帮桑邈找到她的朋友。”
“你放心，这我知道。”琨玉把话题拉回正事，“秋霜，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长时间？”
尽管他们在昆仑山的初遇不算美好，但后来的倾心却让他毕生难忘。
所以后来当他得知阿秋就是秋霜的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一向待他不公的命运终于也疼爱了他一次。
命运把他最想得到的人送到他面前。
秋霜没有正面回答他：“你不是还要忙吗？去忙吧，我这儿没什么特别的事。”
琨玉笑得很开心：“好，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琨玉离开后，秋霜站在门前发呆。
一开始侍女们不敢上前打扰，如果不是秋霜足足呆站了近半个时辰，侍女们也不会上前提醒她。
“大人，您已经在这儿站了很久了，当心着凉。”
秋霜像是没有听见，仍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天发呆，看上去她似乎在等什么人。
“大人，您在等什么人吗？”
秋霜失望摇头：“没有，我没等谁。”
耳边风声混着门外树叶摩挲声，搅乱她本就不平静的心。
秋霜这么说，侍女也没有多想：“大人，该去见国师了。”
“走吧。”
秋霜到她父亲白灵的宫殿，侍卫不等通传便让秋霜进去了。
在王城除了国主的寝殿秋霜大人不能随意出入外，任何地方她都可以自由出入，自然也包括国师大人的宫殿。
这是国师大人和国主都已经特许的。
秋霜进入殿内：“父亲。”
白灵转身招手唤她到身边来：“霜儿。”
秋霜走过去：“父亲找女儿可是有事要交代女儿去办？”
白灵：“歇了这几日，身子可好多了？”
飞池掳走秋霜那夜，到底还是损了秋霜的身子，她安心静养了这几日才逐渐恢复过来。
秋霜：“好多了。”
白灵欣慰：“等办完你和琨玉的婚事，为父心中这块大石也该落地了。若你母亲看到你与琨玉共结连理，她一定也很高兴。”
秋霜的母亲死于早年归墟海海啸之际。
那年混元苍玉碎，归墟海发狂卷起一场滔天的海啸，几乎把归墟国一半的国土都沉入海底。
那场灾难带走了归墟国大半子民的xin命，也包括她母亲的。
当时秋霜年纪尚小，所以她母亲把生的机会留给她，将她推上最后一艘可以逃离海啸的客船，让人把她带到国师身边，而她母亲却永远留在那个寒夜，随着众多子民沉入寂寞寒冷的归墟海海底。
那夜过去，他们连她母亲的尸首都找不回。
秋霜鼻头一酸，她知道父亲这是又在想念母亲了。
秋霜：“父亲。”
白灵快速眨了眨眼睛把即将汹涌的泪意憋回去：“父亲没事，父亲这是高兴。时间过得真快，父亲总觉得你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怎么一眨眼都已经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以后，连你也要离开父亲了。”
秋霜：“父亲，我还在啊，我一直都在。”
白灵：“是我糊涂了，即便婚后你和琨玉离开王城，住的也不远，随时还可以回来。”
秋霜抱着白灵的手臂：“女儿一直都在。”
“对。”白灵拍了拍秋霜的手背，“其实今日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
“我听琨玉说飞池掳走你的那一夜，墨远川也来了？”
秋霜怔仲：“……是，不过他也救了我。”
她有点儿担心父亲在这个时候提起墨远川是何用意。
白灵：“他似乎也在找混元苍玉。”
秋霜否认：“不可能。”
白灵正眼看她。
秋霜坚持：“不可能，远川不会去找混元苍玉。”
这东西对墨远川而言毫无用处。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就是知道。”
白灵深吸一ko气，为秋霜的固执己见而伤神：“那你应该也知道混元苍玉除了可以镇压归墟海海啸之外，还能让人长生不老。”
他们这些人虽然是神族后裔，但到了他们这一代基本只留下神族的力量，却没能像他们的祖辈那样得到长生不死的异能。
而长生不死对每一个人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包括她。
秋霜：“反正不可能是他。”
以她对墨远川的了解，他不可能为了一人的长生不死而不顾归墟国其他子民的生死。
归墟海啸每百年就会泛滥一次，而混元苍玉可以阻止海啸肆虐归墟国境。
墨远川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抢夺唯一可以救归墟国子民于危难之中的混元苍玉。
秋霜问他：“父亲是听谁说的？”
白灵：“罢了，不过是我派出去的人偶然听到的。”
秋霜：“……”最好别让她揪出来这个人，否则她一定要这人好看。
“还记得神树的预言吗？”
秋霜点头：“记得。”
十年前归墟国仅存的一块混元苍玉也消失不见，彼时神树曾经降下神旨。
终有一日，神女会带着另一块混元苍玉现世。
只是秋霜想不明白，如今世上除了他们这些神族后裔之外，已经无神，那么神女又从何而来？
所以这些年她始终认为那是神树的一次误判，只不过这几年她迟迟找不回遗失的那块混元苍玉，以至于现在她慢慢也开始寄希望于神树希望渺茫的预言。
“神女真的要出现了？”
白灵摇头：“我无法确定，不过日前我夜观星象，曾见五星聚。”
“五星连珠？”
这是大吉之召。
白灵：“哪怕神女不曾降世，归墟也将有大事发生。”
秋霜知道白灵在担心什么。
归墟海百年肆虐一次，上一次肆虐便发生在混元苍玉丢失的第三天，而那一次便让归墟国一半的国土沉入海底。
若是再来一次，恐怕整个归墟国都会覆灭。
而这个覆灭之期他们都很清楚，就在下一个百年之际。
秋霜：“父亲放心，不论神女出不出现，女儿穷尽毕生之力也一定会找到混元苍玉。”
“你办事，父亲放心。”白灵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吧。我这儿没有别的事了。”
秋霜刚走出去两步突然想起她还没和父亲交代过桑邈和纪闻尘现下也住在王城的事。
她折返回来。
白灵问她：“还有事？”
秋霜：“飞池掳走我的那一夜还有一位姑娘救了我，他们和同伴走丢了，我让琨玉帮忙去找了。现在他们就住在王城之内。”
白灵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好，我知道了，你去罢。”
秋霜：“恩。”
入夜，秋霜收到飞池传来的消息。
飞池说墨远川在他手上，让来独自来救人。
收到消息，秋霜躲开所有人匆忙离开王城。
秋霜知道飞池必然没安好心，但这件事她又无法告诉琨玉，更没有办法告诉她父亲。
他们不会愿意看到她和墨远川再有任何瓜葛。
飞池倒挂在树上，他侧耳听到秋霜过来的声音，气定神闲地笑笑：“来了，挺及时。”
哪怕她人已经到了，飞池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秋霜问飞池：“他人在哪儿？”
其实她不认为飞池能抓住墨远川，但她就是不放心，想要亲眼确认。
飞池倏而睁眼，他的上半张脸因充血而青筋暴起，就连眼神也变得阴戾：“有意思，后日就要做新娘子的人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只身来我这儿救仇人？”
飞池旋身跃起，稳稳当当坐在树枝上。
他左腿垂在树枝下面前后左右的晃荡：“琨玉知道你为了墨远川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吗？”
秋霜：“少废话，人呢？”
飞池自顾自：“他应该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你今夜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话说回来，后日喜宴，新娘不见了可怎么办？”
秋霜跃起杀到树上，飞池轻松闪躲。
飞池：“你和墨远川也是有意思。他说他要杀了你，你又说你欠他一条命。既然如此，我都想不明白你们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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