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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桑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避开了赵瑜徵他们摇醒守在她门外的从念。
她回头看了一眼守在她屋子里的肖宜和赵瑜徵, 确认他们都熟睡着她才敢小声说：“从念，醒醒。”
从念抖了抖肩，她把埋在地上的脑袋抬起来, 睁开惺忪睡眼。
看到来人是桑邈，从念正要说话却又被桑邈按住了嘴。
桑邈一手按住从念, 另一只手的食指轻抵唇瓣，她不敢出声, 只是用ko型告诉从念：“小声，别吵醒她们。”
桑邈指了指屋里的肖宜和赵瑜徵。
从念不知她这样鬼鬼祟祟是想背着她们做什么，从念问她：“你要干什么？”
桑邈小声：“你先悄悄带我离开，路上我告诉你。”
从念下意识觉得桑邈要做的事一定很冒险：“不要。”
桑邈委屈：“如果连你都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从念不满嘟囔：“帮你去送死吗？”
有人肯帮她才怪呢。
桑邈说不动从念, 只好赌气说：“好, 你不帮我，我自己去。”
桑邈：“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她二话不说撇下从念远走。
从念拿她没办法, 不得已追上她：“好了好了，我帮你就是了。”
桑邈轻车熟路爬上从念的背，乖乖在她背上趴着。
从念回头看了一眼, 赵瑜徵和肖宜都还睡着，等她们醒来发现桑邈不见了，还不知会如何。
桑邈催促她：“赶紧走, 不然一会儿肖宜和瑜徵就该发现我不见了。”
从念满脸无奈：“你就胡闹吧。”
桑邈解释：“我不是胡闹, 我这么做既是为了救纪闻尘, 也是为了救我自己, 还有九州所有人。”
从念不大信的样子：“……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这不是你常说的？怎么现在又要往前冲了？”
从念宁愿桑邈安安分分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从念一点儿也不想看到桑邈冒着生命危险去掺和这些沉重到她未必能承受得起的责任。
桑邈趴在从念背上, 从念背上柔软的羽毛舒服得让她想睡觉, 她懒洋洋：“因为我长大了。从念, 在仙山的那些人，我从大家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九州，在时代的洪流下，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从念叹了一ko气。
桑邈说的不错。
在时代的洪流之下，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从念问她：“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们追着月色一路向从极渊的方向飞过去。
桑邈摸了摸从念背上柔软的羽毛：“我想先问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
“昨日你说六年前我受了伤，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受伤？”
虽然她已经想起六年的事，但她的记忆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碎片，关于细节的部分，她暂时还想不起来。
就比如六年前她是为什么受的伤。
从念纳闷：“你都忘了？”
怪不得昨日她看到桑邈的时候就觉得哪儿怪怪的。
好比昨日那个拼死救桑邈的美男子，桑邈就表现得好像六年前不曾在五峰山上见到过那人似的。
“六年前的事你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桑邈解释：“昨日想起来一些了，但还不全。”
“难怪。”从念转了转眼珠子，回想了一下当年桑邈在信中和她说过的事情，“不过当时在信中你也没有和我细说，只说他用他的伴生之物寒渊晶石救了你。”
心猛地抽痛一下，桑邈皱了皱眉。
如今回想五年前纪闻尘上五峰山抓她的事，她忽然好唏嘘。
他们已经忘了彼此一年多，互不打扰。
可即使各自生活在九州遥远的两端，兜兜转转，他们还是遇到了彼此。
命中注定的事情，躲不开。
而他们就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不过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想起来。”
“什么事？”
从念和她打马虎：“没想起来就算了，先和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要去从极渊。”
“去救纪闻尘，也弄清楚我体内的归墟之力究竟是什么来头。”
从念问她：“你打算怎么救纪闻尘？”
桑邈沉吟半晌：“把晶石还给他，这样他的魂魄就能归位，他就会活过来。”
“那你呢？”
“我需要去从极渊底找到驯化归墟之力的办法。”桑邈顿了顿，“纪闻尘留在我体内的灵力只能暂时压制归墟之力，也就是说归墟之力迟早还有失控的一天。到了那时候，我必死无疑。”
这么听来，从极渊，桑邈是非去不可。
从念问她：“我能不能陪你一块儿去？”
桑邈摇头：“不可以，没有寒渊晶石你无法进入从极渊。况且从极渊毕竟危险，我不想你冒险。”
从念反问她：“那你就能冒险了？”
“从念，我是不得不冒险。”桑邈茫然望着朦胧夜色，“大胆一试，我或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但如果不试，我一定没有活路。”
从念叹了一ko气，晚风卷着她的叹息落到桑邈耳朵里。
桑邈摸了摸从念的后背安慰她：“别担心我，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从念：“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把我送到从极渊之后，你就在原地等着，等纪闻尘回来你帮我告诉他，让他回仙山等我。”
从念担心：“他如果不肯呢？”
纪闻尘一次又一次不惜拿命救桑邈，可见桑邈对他有多重要，说不准到时候他还会跳下从极渊去找桑邈。
她不认为她轻飘飘说这么一句话就能让纪闻尘放弃下从极渊的念头。
何况纪闻尘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到时候他拿回他的伴生之物，实力只会更强，她一个小小神兽怎么能拦得住他那样的九州大能。
桑邈：“你告诉他我一定会带着新的剑穗回仙山找他，让他一定等我。”
从念狐疑：“这样就行了？”
桑邈点头肯定：“恩，他会回去的。”
从念嘟囔：“我觉得你在骗我。”
桑邈笑笑：“我为什么要骗你？”
从念不满：“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好的竟然跑去仙山，现在又惹了这么多事。从前你不总说你要游历九州么？现在又不想了？”
“想啊。”桑邈深吸一ko气，“只是现在还不是好时候，等解决九州之患，你就是把我绑回五峰山，我也一定要往外跑的。”
从念不服气：“你最好说的实话。”
“你生气啦？”
从念ko是心非：“没有。”
桑邈好声好气：“别气了，等解决这些事我带你出去玩儿。你闭关憋了那么长时间，一定也闷坏了吧？”
从念：“好，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回来。”
桑邈认真点了点头：“恩，我一定会回来。”
从念：“把纪闻尘劝回去之后，我还需要做什么？”
“不用了，剩下来都是我的事儿了。”
从念带着几分伤感：“桑邈，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恩，我不会食言的。”
迎着夜色，桑邈和从念顺利抵达从极渊。
桑邈踮起脚尖最后抱了抱从念：“相信我。”
从念委屈又不舍：“恩，你一定要小心。”
桑邈转身头也不回地跳下从极渊，穿过从极渊的层层云雾时她体内突然发出强烈且耀眼的灵光。
这是寒渊晶石的力量。
桑邈趁机把晶石逼出体内。
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纯净晶石从她体内透出，晶莹剔透，散发出莹莹青蓝色光芒。
晶石离体的瞬间，桑邈忽然觉得身体变沉了许多，而她的身体也随之迅速虚弱下去。
寒渊晶石像是感应到她身体的变化，迟迟不肯离开，一直在她身边徘徊。
这是晶石在担心她。
尽管虚弱，桑邈还是莞尔一笑：“去吧，去把纪闻尘找回来。”
晶石闪着莹莹光芒，还是不放心她。
桑邈：“告诉他，回仙山等我。”
她催促晶石：“快去。”
晶石终于闪身飞远，跳出从极渊的层层云雾。
桑邈耗尽所有力气，沉入从极渊渊底。
*
夜半时分，赵瑜徵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桑邈跳下从极渊。
赵瑜徵挣扎梦醒，她悲切大喊：“邈邈！”
肖宜是被赵瑜徵的吵醒的。
她起身时，赵瑜徵已经下床跑向桑邈睡的那张床。
肖宜只好追上去。
她们二人这才发现桑邈已经不见了。
赵瑜徵惊慌：“邈邈呢？邈邈去哪儿了？”
肖宜急忙追到外面去，她发现本来在屋外守着的从念也不见了。
她心急如焚：“糟了，从念也不见了。”
赵瑜徵追出来：“她一定去从极渊了，我要去找她。”
肖宜根本拦不住赵瑜徵，只好急急忙忙又去敲若生的门：“师尊，桑邈去了从极渊，瑜徵去找她了。”
刹那间，若生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若生急忙穿上衣服追出去。
肖宜跟在他后面也去追赵瑜徵。
若生三人连夜赶到从极渊。
可他们哪里还看得到桑邈，从极渊入ko处只剩下从念一只凤凰而已。
赵瑜徵追上去问从念：“邈邈呢，她在哪儿？”
从念淡然盯着从极渊渊底的方向不言语。
答案已经分明。
桑邈在他们赶到之前已进入从极渊渊底。
而此时此刻从极渊底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寒渊晶石穿过从极渊的层层云雾，终于找齐纪闻尘四散的魂魄。
晶石发力的瞬间，纪闻尘的魂魄逐一聚齐，强光冲破从极渊的层层云雾直通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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