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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鬼之坦白
“可以出一次的。”钟yu手都没顿一下, 面色不改回道,他知道季动肯定会问, 也知道以季动敏锐的观察力, 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迟疑或者异样,一定会被察觉,所以, 他早早做好了对答如流的准备。
“但只有一次, 出去后可以不受任何禁制束缚。”钟yu说得非常自然,“不过, 午夜十二点之后, 禁锢会重启,一切照旧。”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季动目光还是很狐疑。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太多,哪能每条都想起来说。”钟yu夹了根青菜喂他,意图堵住他的嘴,“不是遇到了才想起来嘛。”
“要用什么代价交换?”季动追问。
这种带着坑的问题确实很容易让人掉沟里去,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可能就舌头打结了。
太聪明的人有时候也挺讨厌的,钟yu忍不住腹诽。
“是需要点儿代价。”钟yu忧愁地蹙了蹙眉, “代价就是,我要被封禁在玄幽界三天, 进不了人界,且活动范围也只能是人界这座房子对应的范围,无法自由活动。”他苦恼啧啧叹息, “我这么好动的人, 让我在那么一小块地方关三天, 杀了我算了。”
钟yu明白, 如果跟他说不用付出一点儿代价, 他一定不会相信,说得太重他会忧心,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琢磨出了这么个答案。
季动沉默盯着他,他被盯得悄悄出了一身冷汗,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忽然,季动叹了ko气,惋惜道:“那我要三天见不到你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而且我是神,可以在一年内把日子往后延。”钟yu笑着舀了一勺面汤喂他。
喝了汤,季动目光依旧锁在他脸上,像在等待什么。
“还有事要说么?”他问。
钟yu正挑面条的手一僵,抬起头时就笑盈盈的了:“有,我约了林医生,她明天会来看看你的情况,然后制定新的治疗方案。”说着就继续把卷好的面往他嘴里送。
季动一让,面色微沉:“钟yu。”
端着面静止了半晌,钟yu搁了筷子放下碗,低头默然许久,季动也未再说话。
直到房间里静的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时,钟yu终于抬起头,深吸了一ko气,温沉开了ko。
“你身上,有很重的……”钟yu说,“谛麟的气息。”
“冥君谛麟?”季动微挑眉,“害得夜神法力尽失、身魂分离、不得不转世的那个?”
钟yu轻点头。
“从第一次见我就觉察到了?”
钟yu继续沉默点头。
季动眉心微跳,也跟着无声了片刻,沉声道:“你,怀疑我是谛麟的转世?”
钟yu霎时咬住唇,下颚颤了好几次,才轻轻“嗯”了声。
“所以,你当初说,亲眼看着他灰飞烟灭……”季动偏开脸仰靠在床头,上半张脸隐入阴影,棱角分明的下巴尽管被暖黄的床头灯青睐,也依旧冷硬。
“是骗我的。”他说得很轻。
即使他说得这样轻,落在钟yu耳里,却像一记重锤,撞得他心脏震痛不已。
“只有这一件事是骗你的。”钟yu赶忙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他僵了僵,垂下头继续道:“冥君谛麟是唯一一个从三途川里挣脱出来的恶灵,聚集、利用邪煞之气独创‘黑法术’,称之为‘冥力’,后在我们鞭长莫及三途川另一边的恶灵聚集地,悄悄集结散乱的恶灵,自成一派,自圈领地,封自己为‘冥君’,随着组织不断壮大,他成了玄幽界最大的反动势力。”
“当年神魔大战的最后,谛麟的确没有灰飞烟灭,而是一路追着我们到三途川,最后因法力消耗殆尽而坠入河里。”钟yu低垂着头缓缓叙述,季动抿着有些紧绷的唇线安静听着,“你第一次来看房时,我就闻到你身上那种,独属于谛麟的气息,但无法只因此确认你就是谛麟转世,所以,想留住你继续观察一段时间,但我偶尔会觉得……”他兀自笑笑,“你的xin格、气质更像夜神殿下,但我找昼神殿下来确认过,他没在你额间看见赤焰印,且年龄也与殿下转世的时间也对不上。”
“而就在昨天你回来之前,我们刚刚确认,当年坠入三途川的谛麟,气息完全消失的时间是在二十五年前。”钟yu顿了顿,呼出一ko气,“年龄跟你完全对上了。”
“这么看,我是谛麟转世的概率更高了。”季动半垂着眸,说得平静。
钟yu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许久,才微颤着吐出一个字:“是。”
“你留住我,关心我,跟我亲近,就是想一步步确认。”季动沉静说着,沉静到分辨不出悲喜,“我到底是不是他转世。”
“那是一开始……”
“在明知道我可能是伤害夜神的仇敌——谛麟转世的情况下。”季动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松,“你还跟我在一起。”
“我……”
“谛麟难以彻底覆灭,所以。”他打断钟yu,微微抬眸,在阴影里的目光既锐利又柔软,“你试图用感情控制我。”
“季动……”钟yu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加重力道反握住,唇边勾出轻微的笑。
“你做到了,钟yu。”
钟yu愣怔,直勾勾又深刻地凝望着他,他纯色干白,虚弱无力靠在床头淡声说话的模样,破碎得像随时要消散。而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捂了半天还是冰凉,凉到钟yu心脏阵阵发疼,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抱抱我,yu哥。”季动又开ko,像征询,又像要求。
啪嗒——
床头灯灭掉的瞬间,钟yu抱着人塞进了被子,疼惜地轻轻揉娑他的背,像哄生病的孩子般小心翼翼。
“所以,如果我真的是谛麟。”季动手搭在在钟yu腰上,脸埋在他怀里尽情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先去向殿下请罪,然后……”钟yu把人又往怀里搂紧些,温柔地说:
“跟你同归于尽。”
空气陡然沉寂下去,就在钟yu以为季动不会再开ko甚至推开自己时,他却忽然低笑一声。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他语调微微上扬,听起来确实满意。
钟yu终于松了ko气,悬了半天的心开始回落,他忍不住怜爱地吻了怀里人额头。
“从我确认、接受自己爱上你的那刻起。”他贴在季动耳边,极其认真道,“我就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季动倏然从他怀里冒出头,一把含住他的唇,ro眼可见的心情变好了不少,蹂/躏了一番后,又钻回他怀里。
“不过,你要是这么干,那位夜神会允许么?”他带着微喘问。
“会的。”钟yu毫不迟疑就答道,“想做殿下守护神的人多的是,没了我,殿下可以立马选下一任。”
“是你自己认为的,还是他亲ko说的?”
钟yu喉头一滚,露出自己都没发觉的苦笑:“殿下亲ko说的。”
玄幽界众人皆知夜神殿下不喜与人交涉,夜神殿的社交全靠钟yu。大约两百年前的下午,战封间从人界巡视回来,带了上好的茶叶和点心,叫了钟yu去吃下午茶,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自家殿下紧急召回,钟yu嘴里叼着点心连拜别礼都没来得及行,就匆忙赶了回去。
前后不过三秒钟的功夫,可当他瞬移到殿下书房的时候,殿下的脸色依旧冷到如千年寒潭。
“听说你在昼神殿吃下午茶吃得很开心?”他坐在书桌后沉声问道。
“回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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