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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鬼之爱意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 夜神和昼神除了守护日夜以外还各自镇压一方平衡天地阴阳，短暂无主可以, 过长会出问题么？”钟yu尽力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 只让自己表情显出些微严肃。
“记得。”季动道。
“由于夜神殿下长期不在位，阴阳已经有失衡现象，眼下白昼时间越来越长, 尽管目前偏移只有二十五秒, 但守恒规则只要被打破一点，带来的问题可不会小。”钟yu说得也是事实, 本来不必跟季动说这些与他无关的事, 但此时刚好用来搪塞。
“昼夜交替时越来越动荡不安，某些特殊时刻简直就是恶灵的狂欢，他们在被破坏的规则漏洞中成了‘三不管’群体，难以管束。”钟yu忧心忡忡地叹了ko气，“所以我们必须盯紧，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而昼夜交替时刚好是饭点，我的意思。”他拍拍季动的肩膀, “在夜神殿下回来以前，我可能常常在饭点去值班, 有时候忙起来也顾不及次次都能提前做好，而你又想吃的话，怎么办？”
“那我不管。”季动将秒表朝桌上一丢, “阿姨我是肯定不会请的, 你要是做不了, 我就叫外卖, 叫最不健康的那种, 或者就喝瓶可乐当饭吃，你忙你的就行。”他一脸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不必管我。”
钟yu：“……”
钟yu：“我尽量赶回来。”
在某人的一脸得逞的嘚瑟中，钟yu指甲悄悄掐进掌心。他很清楚，季动这般有恃无恐全都是自己惯出来的。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自然愿意这样永远惯着宠着他，而如今想让他适应没有自己的生活，第一步就跨得如此艰难。
季动完全没想过他会离开，他也不能彻底狠下心。
而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不到。
“吃面吧。”钟yu不敢再多有迟疑，换上笑脸拉他坐下，“我来尝尝我家小屁孩儿亲手做的面。”
“是我们一起做的。”季动强调。
“那就一起吃。”钟yu给了他一双筷子，两人就在同一碗里“呼啦呼啦”吃起面来。
明明只有一碗分量不算多的手工面，在热汤的白雾下，伴着两人时不时的低语浅笑，倒是温馨热闹。
钟yu把牙关咬到快碎，才没让自己在这热潮里红了眼眶。
活了五百多年的他，也从未想过，会这么爱一个人，爱到在大限将至时，最难过的不是自己还能活多久，而是，一想到自己不在后，那人世界坍塌时有多崩溃，他就心痛到如被万箭穿心。
他的小屁孩那么脆弱，脾气又差，以后没人护着哄着，可怎么办啊。
***
“绝望吧？你的人生就是这么失败。”黑袍神秘人缓缓向前方逼近，“你改变不了了，没有人理解你，没有人同情你，他们只会骂你自私，而只要你有一点没做好他们就会把指责得一无是处！你的事业没了！你的梦想毁了！”
泪如雨下的女人手里抱着不足月的婴儿步步后退，已经快碰到三十一楼楼顶最外围的栏杆。
“从此以后你的人生只能围着你的孩子转！你是女儿！你是妻子！你是妈妈！你就是不能成为你自己！你要孝顺！你要贤惠！你要温柔！你就是要不了你自己！”他倏地朝女人怀中的孩子一指，“你当下无钱无势所以你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又因为你生了个女儿所以！”神秘人替她恨似的握紧双拳从喉间挤出压抑嘶哑的声，“她以后的命运将和你一模一样。”
女人浑身狠狠一颤，还在无意识后退，看向襁褓中孩子的眼神竟满是惊恐，连眼泪如雨点般砸在自己孩子身上、吓得孩子哇哇大哭似乎都没感觉到。
咔哒——
女人才轻轻靠上栏杆，整条栏杆却倏然松动断裂向楼下倾斜，而她由于惯xin身体跟着栏杆一同下坠。
刷——咚——
金芒一裹，即将摔落下去的栏杆忽然回弹，也把女人挡了回去，而后“啪嗒”一声自动修复了坏的地方，被重新紧紧安装回楼顶。女人脚底一软，抱着孩子瘫坐在地痛哭失声。
神秘人猝然回头，黑气猛涨，怒意飙升。
“钟yu！”他朝着身后人怒吼，“你又坏我事！”
而在看到他身边的季动时，他蓦地一顿，随即冷笑：“你也来凑热闹？”
钟yu眸中金芒还未散，冷冷睨了他一眼，不yu跟他废话，手一翻化出噬烟剑直刺而去，而神秘人也跟以前一样，并没有跟他正面交战的意思，只一味地躲避逃离。
女人哭得越来越厉害，怀里的孩子也像有感知似的啼哭不止，忽然她硬生生止住了哭声，但浑身还在不住颤栗，她抬眸看了一眼刚刚被修复的如牢笼般的栏杆阻隔住的外面。
季动蹙了蹙眉，在女人的神情里觉出不对劲，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女人猛地站起来一脚踩上旁边的石块纵身一跃。
“yu哥！”他边呼喊着边拔腿就冲过去，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只摸到女人的衣服，还从他手中瞬间滑走。
他伸手就去够，紧跟着女人极速下落，女人本来双目紧闭，但因为太虚弱手臂无力，孩子忽然从她手中脱离，恐慌急迫想去抓孩子的时候一眼看见随她坠落的季动，她明显愣怔了下。
孩子由于重量轻，一下撞入俯冲下来的季动的怀里，他一手紧抱住孩子，一手还在够女人。
刷——
大片金光如烈阳般闪过，仅仅一秒后，他和钟yu微错开身背对背稳当当落回楼顶，一人手里抱着孩子，一人手里抱着已近昏迷的女人。
嘭——
天台门被赶到的警察踹开，所有人愣了一秒。
先前他们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产妇带着孩子要跳楼，刚刚到楼下时还看见她抱着孩子已经大半个身子探过栏杆，情形非常危急，而此时她却和孩子像是被人好好安置过，毫发无损地躺在地上。
“你真想以魂灵的形式跟我在玄幽界相会是不是？”医院过道内，钟yu疾步走着，不愿回头，气呼呼地阴阳怪气道，“你早说啊，知道跳楼多痛苦么？可不是落地就死，在下落过程中你的耳朵眼睛会充血到快炸裂，你的心脏血管会极速收缩，到达地面的瞬间你的身体四分五裂，内脏和肌ro要么因撞击而破损，要么被断裂的骨头生生刺入，万一没死成，就是终生瘫痪或者成为植物人，以后的人生将在无休无止地身体和精神折磨中度过。”
季动：“……”
“你这么想做魂灵，我为你选一种无痛……哦，不对。”他怒极反笑了声，随即惋惜摇头，“没有不痛苦的自杀方式，烧炭倒是可以保留全尸，但会因为血ye中血红蛋白浓度持续升高而导致头晕头疼恶心乏力，呼吸逐渐困难，痛苦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身体因启动保护机制而唤醒本能的求生yu，而这时候，你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无尽痛楚中活活把自己憋死。”
季动：“……”
“吃安眠药，你别电视剧看多了就以为吞了大量安眠药就能在睡梦中悄然离开。”
“我知道，我……”季动想说我体会过，又及时刹住了车。
钟yu仿佛没听见他弱弱地回答，继续自顾自说起来：“就是为了防止自杀，众多安眠药毒xin不强，且含有催吐成分，所以在你大量吞下药物后，将在浑浑噩噩间体会到整个胃部如被火灼烧的痛苦，明明意识模糊又会不断被恶心呕吐的感觉惊醒，生生被折磨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后，你会因为神经麻痹不能动弹从而导致呕吐物进入肺部和鼻腔，造成呼吸道堵塞而死亡。”
“还有农药……”
“够了。”季动悻悻打断他。
钟yu深深吸了ko气，气息极度不稳。他知道自己的小屁孩有些特殊，曾经他从未正式、认真地跟他谈过这个话题，是因为觉得自己能看护住他，安抚住他。
如果不得已，他实在不愿将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拎到他面前警告他：不许靠近。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自杀的途中就因痛苦难耐而后悔。”他说，“却再也无法挽回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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