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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神之诺
“可我没有这么做。”他紧跟着接了一句。
钟yu和世宗因同时面色一凝。
“大约三十二年前, 我发现了发现千人祭，那时阿喜已经不在五百年多了。”邵伯重新睁开眼, 平静了一些, “但我心里的痛没有减轻丝毫，想找出真相的执念反而越来越深，可案情没有丝毫进展, 就在这时, 我偶然得到了它。”
“知道它的作用后，我的第一念头、非常强烈的念头, 确实是复活阿喜, 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情绪再次抑制不住地波动，“在那一刻，我的道德、良心统统丧失，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他回来！”
“我都来不及去布置什么完美的计划，随手抓住一个魂灵就强迫他献祭，他自然不肯，拼了命从我手里挣脱逃跑了。”他神经质般摇着头，“我疯了般地抓住一个又一个魂灵, 但我没有法力，不是被他们挣脱, 就是被狠狠打一顿，到最后我伤痕累累精疲力尽，一个魂灵也没抓住。”
“我疲惫不堪地躺在阿喜殒没的地方, 那时我还没放弃, 还在拼命思索我该用什么办法让那些魂灵自愿献祭, 忽然, 我想到了禁锢。”
“你利用被禁锢魂灵濒临崩溃饥不择食的心态, 用死亡真相和挣脱束缚诱导甚至威胁他们自愿献祭魂灵。”钟yu双手往案几上一撑，遽然下压，整个人阴影覆盖住邵伯，“就算你自己没法力设不了禁锢，但你可以找人合作，只要承诺他他想要的好处就行。”
邵伯在钟yu极强的压迫感里一僵，片刻后浑身一松。
“我承认，我的确这么想过。”他自嘲一笑，“但就在我想到这种办法从地上猛然起身的时候，阿喜的金身残片无端从我怀里掉了出来一路向远方滚去，我赶紧去追，那明明是条平路，它却赌气似的头也不回越滚越快。”
“等我好不容易追上它将它握入我手心的刹那，它冰凉的触感刺得我浑身一寒，也是那个瞬间，我顿悟了。”他微微展开怀里的设计图细细抚摸，“就算这个方法能成功，阿喜真的复活，但若他知道自己是踩着上千人以灰飞烟灭的代价换回来的……”他缓缓摇头，眼眸落了大半，“他接受不了的，最后要么他因承受不住心里的负罪感而崩溃自杀，要么永远陷入自责深渊，这不是我想要的。”烛火倒映在他眸中闪动，他睫毛微微颤着，“我让他复活，并不是为了让他活在痛苦里。”
“所以。”钟yu又逼近几分，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你放弃了这个方法？”
“是。”邵伯轻轻点了点头，“放弃以后我也把画卷扔回捡到它的地方了。”他目光越过钟yu望向画卷：“这是副本吧？我见过真品，要比这个大，看这完成度，它应该已经吞噬九百多个魂灵了。”他收回目光征询问道：“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钟yu如鹰隼般盯着他，不放过任何微表情，但在确实没发现任何端倪后，他从案几上起身，花了五分钟跟他说了大致情况。
“残忍，歹毒。”邵伯听完后扼腕叹息，“但我真的不知道那神秘人是怎么得到千人祭、又是怎么会设禁锢的。”
“既然你koko声声说自己并不是神秘人。”钟yu立于画卷旁，话语间夹杂着丝丝怒意，“那三十二年前你知道禁锢再次出现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它的特xin？反而选择隐瞒，导致我们在摸索研究阶段，无数魂灵崩溃在禁锢里、甚至被阳光和时间禁制伤得魂飞魄散？”
“我知道不应该。”邵伯哑声道，“可阿喜殒没真相未明，我不清楚其中的牵扯，因此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我太怕……”他倏然握紧双拳浑身发颤，“自己到死都没能给阿喜一个交代！”
他说的任何人里，也包括钟yu。被相识了几百年且关系不错的人当面排除在信任范围外，他并没有痛心疾首地质问“为什么连我也不相信？”而只是轻飘飘地说：
“但你今天却很配合。”
邵伯还沉浸在情绪里没走出来，抱着设计图红着眼浑身颤栗，像头被踩了尾巴的狮子。钟yu和世宗因都发现了，他在叙述其他事情的时候都很冷静沉稳，唯独提到悲不喜，提一次被扎一刀似的波动一阵。
良久后，他终于重新平和下来。
“你们既然能查出我的身份，以及我是禁锢的创造者，还好好把我带到这来，就说明阿喜的事与你们无关，也没想刻意害我。”他声音又沙哑了几分，“否则，怎么会还跟我周旋这么久。”
“而且，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我眼下无权无势无法力，对于阿喜的事情有心无力，所以才这么多年一无所获，或许……”他认命般缓缓呼出ko气，“我不该再执着独自追查，而是寻求帮助。”
“所以，你如此配合的原因。”钟yu霎时了然，“是想让我们调查悲不喜殒没的真相？”
“可以么？”邵伯带着期望看向他。
“殿下？”钟yu没立即回复，而是传信给世宗因请示。
“yu哥。”世宗因迅速回道，“你可以独自做任何决定。”
下一秒，他以只对邵伯隐身的方式出现在钟yu身后一把抱住他紧贴自己胸膛。
“在我这里。”他附在钟yu耳边，温柔低沉而有力地说，“你拥有至高无上的特权。”
钟yu半回眸冁然一笑，蜻蜓点水般擦过他的唇：“结束了？”
“想你了。”他精准含住那蜻蜓点水的唇瓣，回了个轻柔缱绻的吻。
还望着钟yu的邵伯恍然一愣，刚刚钟yu那一笑，冲破了他们这次见面以来所有的冷峻疏离，沉肃压迫，以及充满防备的互相试探，满脸满眼都只有纯粹的柔情蜜意。
在看见世宗因现身的刹那，他恍然大悟，眸中不自觉流露出艳羡和失落，而后阖了双眸无声苦笑，把设计图又抱紧了些，兀自往阴暗处缩了缩。
“可以。”钟yu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轻声呢喃：“谢谢。”
“但你必须继续配合我们。”世宗因以不容置哙的语气道。
“明白。”邵伯回道。
“千人祭是在何处发现的？”世宗因又问，“还请带我们走一趟。”
五分钟后，三人到了三途川边一块非常偏远，人烟罕至靠近原冥君殿原址的地方。
“就是从这里下去。”邵伯指着一片水域道，“当年在身心百般折磨和心灰意冷下，我失去了生的念头，那时我刚好走到这里，这黑洞洞的川水似乎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我真的累极了，带着想要解脱的心，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很漫长，中途好像晕过去一次，当我再次有意识时，我躺在一个石洞内，手边不远处就放着一个奇怪的长方形盒子。”他回忆着但，“那盒子仿若有召唤魔咒，一直强烈地召唤我去打开它，我当时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即使知道有古怪，却没办法抵御它的召唤力，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画卷拿在手里了，旁边还有一个卷轴，详尽记录着它的作用和用法。”
“就算你得到画卷。”钟yu目光犀利盯着他，“你没有法力，如何上岸的？”
“可能是因为，我毕竟是神魂，上天终是给了我眷顾。”他感叹道，“我抱着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唯一希望的盒子想要回到上面，却在出洞ko时，遭遇了大批恶灵，他们一起向我冲过来，我没法反抗，只能死死抱着盒子等待厄运降临。
“就在这时，突然旋起一阵巨浪，把扑过来的恶灵冲散，而我也被卷入惊涛骇浪中昏厥过去，等我再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岸边了，盒子还在我手里，后面的事，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
“盒子从这里扔下去的？”世宗因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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