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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返回京都

夜深，思鸟群归，静听无闻，极视不见。

楚约坐在火堆前，望着难瞰边际荒漠放空自己。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楚约身后，绕到他身前，一下子笼住他，将他向后轻轻一推。楚约一躺便像是陷入棉花堆里，柔软、温暖，安心。

不用看就知道是狐狸形态巨大化的倾旷，他甚至还贴心地将尾巴甩过来，围住他，既避免偌大尾巴压到他，又保证狐毛能盖住楚约。

“交易是势均力敌，你是妖，匆匆百年，于你无憾，可是我不甘心，你不能那样对我。”楚约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鼓起勇气剖露心意。

但这一次倾旷保持了沉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近乎残忍的寂静丝毫不给楚约留任何妄念的余地。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在那时和他划清界限。”

“想来我是妖，对他终归是阻碍，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反而给他徒增烦忧。”倾旷长叹，当时簇迹只不过是势力大增，司颛便被传闻编排得那样不堪，他们的感情甚至一直被讥讽到簇迹身亡。而自己的身份更加低贱，一朝得势，若是被人知道了自己与储约的交情，不知道储约会被流言污蔑成何等下流，“自旧神陨落更替，知道我与他相识的人也就只有金枷，想来他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连元酒他们甚至是司颛都不曾知道我们旧识。”

楚约恍惚，倾旷对储约和对自己，自始自终就不同，自始至终都只是他自作多情。

他在自己面前有多豁达开朗，在储约面前就有多自卑谨慎。

“将心比心，你怎么知道他与你不是同样的想法。”楚约强迫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受伤的悲凉，假装豁达，“你当时抱着剑去找他，任谁看都是你嫌弃他吧。他不向别人提起你，说不定也不想让他人质疑你的域主之位。他若是真的嫌弃你，倒也不会将那把剑留到现在。”

“有道理。”倾旷的语气中竟然有些欣喜，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或者从来不敢这样想。

之后二人都没有再说话，甚至楚约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想从身周的温暖逃离，但是他不是倾旷，做不到那样一走了之。情不自禁从狐毛抽出手臂，贪恋般抱住倾旷的尾巴。但是罪恶感又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决堤而出，眼下的他好像荡|妇在痴缠一个有妇之夫。从小接受的伦理纲常教育强迫他松手，冲动与理xin的矛盾让他几乎撕裂。

一夜噩梦，黎明破晓，楚约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痛yu裂。

前夜的纠结也在一觉之后变得迎刃而解。

这世上最不可求之物莫过于“缘分”二字。动心与否在己，回应有无难控，一切无关对错。

望着眼前反射着曦光的豁然，突然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有些执拗了。

叫起来倾旷，在唯一的一匹马前，二人迟疑片刻，最后楚约拍板，让倾旷变成小狐狸横趴在马背上，由楚约驾马。后来倾旷被颠得神魂颠倒，楚约只得将他塞进自己的包袱。

有倾旷镇着，楚约畅通无阻地进入中州城，上呈军报，便于中州早做准备。之后楚约马不停蹄地来到岳昭的药铺，想看看他这边的泛梁驿有没有什么消息。没想到岳昭这边的线直接断了同皇城的联系。可是岳昭这条线是中州最重要的线，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断。

外派官员不得无故回京，但是楚约来到中州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且要回皇城调查各级对雍州漠视的原因。偏偏就是这种时候，他断了与刘哲的联系。

无奈之下，他只得以汇报雍州军报的名号返回古阳。

事不宜迟，楚约便带上倾旷、朱光和良图奔赴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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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腹地的都城，一如往日繁华安宁，远处的战火没有惊扰到这里的一丝一毫，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因为对北凉王府的信任。

楚约从御史中丞的位子上被削成掌事参军，极为狼狈地逃离皇城，此番又仅以信者的身份灰溜溜地还京。可即使如此，依旧一石惊起千层浪。

早在楚约踏进皇城的那一刻，消息就如风涌进所有权贵的府邸，甚至连禁城之内的幼帝刘愈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楚约，只是急忙忙奔回楚府更衣准备面圣。

沐浴更衣的间隙，他随ko问下人有关恪亲王刘哲的近况，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问题，惊得侍奉他更衣的小厮慌然跪倒，好像自己问了一个如何大逆不道的问题。

“大人，变天了。”来送茶的管家刚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ko慨叹。

楚约眉头紧皱，刘哲是刘宪最信任的皇弟，也是与刘愈关系最好的皇叔，况且他手中的势力多到甚至连楚约都摸不透，就算新帝忌惮他的威视，也不至于在这短短数月便将权势滔天的恪亲王处理干净。

除非……

这一切是刘哲自愿的！

甘心被削爵，甘心被架空，甘心归权。

换好衣服，楚约出门，看到一脸担忧的良图和朱光，显然他们也从同僚的ko中听到了风声。

楚约简短地安慰了一下他们，便叫上朱光，准备动身面圣。没走两步，人群之外的倾旷自作主张跟了上来。

走在仿若没有的尽头的宫城甬道，楚约放慢脚步，与倾旷并肩而行，倾旷会意伸手拦住身侧的朱光，朱光也极有眼色地放慢脚步，故意落后他们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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