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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釜底抽薪
朝中弃城南逃的声音越来越盛,但不论是去是留都有充分的理由,是进是退都需要作为皇帝的刘哲做最后的决断。
南逃,瑄朝将如西沉的太阳,再难复往日辉煌;留下,也只是困兽之斗,根本无力挽回眼前的危局。刘哲需要一个两全之策,而且清世司发展正值紧要关头,人族与三境之间好不容易迎来了和平相处的黎明,就此功亏一篑他只觉得遗憾。
正头疼的刘哲听到通报说楚约殿外求见,顿时愁绪一扫而光,甚至亲自起身去迎。搞得楚约一脚刚跨进澄鉴殿的大门便被近在咫尺的皇帝惊得措手不及,慌慌张张的敛裾便要行礼。刘哲动作一滞,看着眼前的人直挺挺地跪下去,恭称万岁。
他们之间已经只是君臣。
刘哲登基后他们没见几次面,致使他现在都没适应他们之间的身份转换。
恍惚间,刘哲屏退众人将楚约搀起来,却看不清他的眸子……他在避免与自己有眼神的交流。
同样是皇帝,楚约对皇兄,纵使是有隔阂之时也从未如此恭敬得疏远。
“听说楚府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浏阳县也成了一座死城,清世司的风评最近可是一落千丈。”刘哲后退几步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端着皇帝的架子走回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一封信递给跟上来的楚约。
楚约迫不及待地打开,似乎急着确认什么,但是真正看到详细内容后心凉了大半,握住信封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现实远比想象的要残酷……
等等,信封中还有东西!
“风评这种东西可以触底反弹,陛下不必忧心。”楚约不留痕迹地将信封展平,假意将信纸重新放回信封中,借机向信封内部看去,是几朵雏菊……
楚约眼睫颤了颤,手中的信封好像千钧之重,难以言语的苦涩夹杂着愧疚堵在心ko,让他进退维谷。刘哲看似局中人,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如此,他还是给了自己放纵的信任与真挚的情谊,那是独属于楚约其人的纯粹。
刘哲看楚约有分寸,便开门见山,提高效率,预留出解决私事的时间:“如若都城南迁,清世司……”
“无论清世司总部在何处,都将效忠陛下。”楚约揖手,阐明清世司的立场。
所以清世司的动向不会与都城同步,楚约并不想将清世司完全并入朝政中枢机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官家的外壳。不过刘哲也没点明,只是用撑着桌子的手点点桌上的布防图:“此番狼族能这般长驱直入,是因为朝中有人通风报信,前几天犯人落网,刑部给出的答案牵扯应筱……细作隶属前任丞相,无论从何种角度都是一个笑话。此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应筱!楚约身体颤了颤,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手脚冰凉。
“楚约?”刘哲眉头蹙起,微微伏身,轻声唤他。
“咚——”楚约重重地跪下去,脸上的神情是愧意和痛苦带来绝望,巨大的压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吃力,但窒息并没有让他的脸色有一丝血色,反而更显死气,只有眼眶中打转的泪让他多了些生人该有的活力。
“应筱自始至终效忠的都是刘渊,刘渊死后,应筱忍辱负重,勾结刘媛,谋划着今日的一切。他的死就是拉开最近所有剧变的序幕讯号。”事已至此,刘哲作为一国之君必须知道所有一切内情。
楚约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听到最后,刘哲像是一具行尸走ro,毫无生气地瘫倒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也未能接受这样庞大的信息量。
“所以……渊哥才应该是天子……”一时,刘哲只能从中提取这一个信息。
“以越王的才干与胆识,没有阿宪,确有可能。”楚约俯首,声音忍不住颤抖,“以天神命格碾轧常人命理,本就是逆天而为,我等纵是粉身碎骨,死不足惜,眼下祸及万民,臣,万死难赎,故坦诚以告,助陛下决断。”
刘哲只觉得ko干舌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至此,刘哲眼中的一切变得合理,比如刘宪为何会那么信任、甚至是纵容楚约,比如应筱为何会突然与刘媛结亲,比如楚约为何不再追究刘宪的死因,比如刘媛踪迹全失楚约却并未在意……
冷寂片刻,刘哲强撑着再次开ko:“宪哥走这一趟,只是想助你,所以你那么信他。”
“臣当时并不知情,中州一行才窥见端倪。”
“你先起来吧。”刘哲捏捏眉心,一时不知怎样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先前想好剖白心意的措辞现在显得多余又无用,“那你有什么打算。”
楚约虽然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但相对于内心的悔恨,这份恩赐,他自认不配接受。
“应筱妥协的这些年让我忘记了我们是敌人,但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他想以天下为棋,重启战局,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我们之间是死局,不死不休。”楚约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刘哲警觉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果不其然是视死如归的漠然。
刘哲长叹一声,敛了敛眼中遗憾与不舍的神情,肃然起身,双手在身前交叠,微微欠身,“既是如此,愿君……万事胜意!”
“愧对……陛下厚谊。”楚约抽出信封中的信纸,双手托举起信封,深深拜下去,虔诚地将信封连同内里的心意放在身前,后不再多言,踉跄着站起,却行离开。
刘哲垂眸看着地上皱皱巴巴的信封,百感交集,但是心意已表,此生也不算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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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宫城甬道,楚约回想着过往的一切,希望能够找出破除这场死局的突破ko,明明端头无数,但找不到任何一条万无一失的路径。
应筱真是将所有的生路都斩了干净,还预留下无数陷阱,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影响天下之局。
楚约感受着双腿从无比沉重到渐渐失去直觉,扶着宫墙好容易挨到宫门,却发现自家马车的马夫换了个人。楚约抿了抿双唇,有些拿不准来人的目的,辛攸发现他偷听,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去面对,但若是……
“楚府一役后许久未见你了,有些不放心你,便私自通过朱光了解了一下你的行程。”倾旷跳下横栏,玩笑着冲楚约深处手臂,方便他搀着上马车。
看倾旷神情,楚约顿时长出一ko气,嗔怪:“叛徒!”
若是倾旷知道那晚自己也在,那么他们就要将一切摆上明面,再无余地,楚约并不认为与储约相比,自己有任何优势。
“你脸色不是很好,刘哲为难你了?”
“皇城大内,慎言。”楚约从马车里伸手敲了倾旷一个脑瓜崩,“就是此番狼族之事,事涉应筱,陛下就此事询问了一下我的意思。”
“应筱?!”倾旷都忍不住瞠目结舌,“他他他究竟谋划到何种程度,西方、东境、狼族……面对这样一个人,你们是如何赢得党争的!”
楚约咋舌,有些不甘,但又不能不承认:“许是天神的命格吧。”
听到楚约联想起司颛化身的刘宪,倾旷赶忙转移话题:“那你有什么计划。”
“能怎样,我作为楚约的一世碌碌无为,一败涂地,但他要我活,我偏不如他所愿,只是,愧对吾王啊。”楚约装作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愤愤地说。
“愚蠢!”倾旷一手控制缰绳,一手掀开帘子,面露愠色,劈头盖脸地骂道,“又非穷途末路,何故破釜沉舟!”
他生气了?
楚约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但欣喜之余还是有些苦涩。
“况且咱俩这交情,我能看你折损于已死之人的手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ko。梁征回东境养伤了,但是他把林靖留下了,你要有事也可以找他……”
“好了好了,知道了。”楚约赶紧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一个计划在心里渐成雏形,“不过,恐怕真的要域主施以援手。”
听到楚约的语气渐趋诡异的平静,倾旷忍不住回头透过帘子的缝隙去看他:“你有什么计划。”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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