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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兵变

三元巷的枪击，死的是军统的人，理应由军统负责勘察的，可正好死的两位都是军统情报处的处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调查。

毛老板的电话又打到张奕山这里，张奕山回复很圆滑，他说宪兵司令部与保密局同为国防部的下属单位，两部门各自分管不同事务，实在不好插手军统的家务事。

孟闻钧正在张奕山处喝茶，听闻此事，便道：“老哥，不妨让我去一趟吧，我与两位处长都有故旧，处理起来也方便些。”

张奕山见他执意如此，便没再阻拦。

周如风死了，若放在十年前，孟闻钧恐怕会有些快意，但到了如今，却不知该作何感想，副官看过现场，回来禀报，他缓了一会儿，慢慢道，“她走得很痛苦吗？”

副官不知他问的是谁，只说是狙击枪，枪法奇准，一枪毙命。

孟闻钧点点头，吩咐司机往家开去，“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把同我说的原封不动汇报给张司令听。”

他回去时，绍卿已经早早睡下了，家里的仆人说，太太有些感冒，下午五点就回房睡了，她们没敢打扰。

“吃药没有？”

“太太只要了一碗红糖水吃。”

孟闻钧解开大氅，仆人接过，给他搭在衣架上，“我上去看看。”

......

孟闻钧按开开关，床头的流苏灯罩亮起暖光，绍卿还在睡，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他疑心她有些发烧，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却没那么烫。

正准备试试额头，绍卿却被他的动静扰醒，迷迷糊糊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孟闻钧温声道：“醒了？饿不饿？”

绍卿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把灯关掉，我眼睛很疼。”

他照做，于是绍卿在黑暗中摸索他的脸，她的指尖滑过他的鼻梁，落在他的嘴唇上，孟闻钧捉住她的手，吻住她的指尖。

她的手指并不细腻，食指的关节还有一道不平整的枪茧，所过之处都会泛起痒意，但这只手继续向下，滑过喉结，扯住他的领带。

孟闻钧顺从地低头，觉得脸上一湿，便知道她在哭，并且明白她已经知道周如风的事情。

她的唇也是湿热的，充满苦涩的咸味，孟闻钧抱紧了她，心中却在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也到了非死不可的境地，向绍卿肯不肯为他也流一滴泪呢？

他知道自己舍不得，他只是拢住绍卿的肩头，低声安慰她已经没事，“你做的已经足够好，我去看过她了，卿卿，你没让她痛苦太久。”

她没说话，而是更迫切地亲吻，渐渐地呼吸也变得炙热。

孟闻钧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开始解他衣襟上的纽扣，绍卿很少那么主动，孟闻钧也舍不得让一双握笔杆的手总在宽衣解带的琐事上操劳，孟闻钧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因为他同样舍不得见她落泪。

即使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也没关系，因为人总是要死的，与其悲痛，倒不如平淡一些，反而没那么多痛苦，他有些羡慕周如风，能够死在向绍卿的手上，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孟闻钧。”他回过神，她在喊他的名字。

绍卿已经解开了皮带的搭扣，她实在很痛，开完枪后一直很痛，她的心里突然空掉了一块，怎么也补不齐。

她只能这样做了，如果有人愿意用爱来填补她，她或许会好过一些的。

“孟闻钧，”她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她其实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因为现在不论绍卿要说什么，孟闻钧都会同意的。

“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

后半夜，绍卿突然高烧不退，一摸额头，已经烫得不行，连夜送到医院，竟好几天都昏睡不醒。

医生给她拍了片子，说她脑部长了一颗肿瘤，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肿瘤压迫住神经所导致的昏迷，必须要做开颅手术切除。

孟闻钧不相信南京现有的医疗水平，能够支撑开颅这么大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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