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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日出

“司令！”

孟闻钧身后传来七嘴八舌地呼喊，而水波平息后，那艘船也随水而逝，再不见踪影。

陈秋明震惊地望向孟闻钧，想要问清是怎么回事，他早已奔至岸边，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幸亏周边还有几个军官拉着，不然他真要跃入江中，去把张奕山的尸身找回来不可。

孟闻钧悲痛欲绝，几近哭倒在岸边，陈秋明见他神色悲戚不似作伪，正要出言安慰，却被他暗中掐了一把，“快跟我一起喊。”

他一时语塞，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没想到真是孟闻钧下的手！

陈秋明知道孟闻钧有杀上司的前科，连续两任上司都死在他的手里，但那都是逼不得已的反击之举，好歹在民族大义上他能够不掉链子，没成想孟闻钧根本就是蓄谋已久要赶尽杀绝。

周先生虽然没明说，但言外之意是尽量保下张奕山的性命，不要与他为难，张奕山也心知肚明他们的善意，对孟闻钧与陈秋明私下里的动作视而不见。

原以为张奕山退到重庆，他们就能顺利起义，解放广州，不会横生枝节，没想到孟闻钧表面上对张奕山敬重不已，背地里却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陈秋明心一横，用力咬住舌尖，挤出两滴眼泪，也随人一起胡乱了喊了几句，他悄声问道：“真是你做的，你是不是疯了？这是周先生要保下的人！他一走，你就是宪兵的最高指挥，何苦非取他性命不可？”

孟闻钧抹了把眼泪，冷笑道：“我留着他的命，死的可就是我了。你没带过兵，把事情想得有些太简单了。”

张奕山不除，他名不正言不顺，始终隔着一层。带兵起义只是说着好听，实则就是带着手下的弟兄叛乱，一旦失败，就是上军事法庭的大罪。

可若是张奕山死了，他自动补位，就是宪兵总司令，士兵跟他起义，不过是在执行军令，军令如山，即使起义失败，他们也有个说法。

孟闻钧自觉戏做得差不多了，再哭下去显得太假，便由陈秋明搀扶着直起身子，“我这条命可以折在这里，但我总不能带着手底下几万弟兄的性命跟你们去拼。”

“张奕山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可小觑，让他安然无恙到了重庆，只会给你们惹出更大的麻烦，我这是在给你们清路。”

况且，宪兵参谋长发动兵变，与总司令下令起义，到时起义的功绩也是????????不同的，但这些隐秘的谋算，孟闻钧可没告诉陈秋明的义务。

他卸下配枪，高举过头顶，向天空连鸣数枪，周围的几个军官也纷纷照做，隐隐有以孟闻钧为首的意思。

孟闻钧什么都没说，只是摘下军帽，将正中央缝的青天白日十二角星徽扯了下来。

他用力一抛，帽徽脱手而出，坠入江中，不过这次的动静比张奕山坠江要小上许多，只不过是在宽阔的江面上掀起一阵星星点点的涟漪。

陈秋明愣了一下，又有几个帽徽陆续坠江，但高涨的波涛将其尽数吞没，连些许浪花都不曾出现。

……

“你是我妈妈吗？”

她紧紧抓住修女的手，机警地盯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她今年三岁，但还没有学会说汉语，只能说些简单的英语单词。

绍卿弯下腰，蹲在她身前，她觉得这个人好像快要哭了，但是她还是不能够相信，因为绍卿的皮肤很白，她却是小麦色的，修女嬷嬷说这是妈妈怀她时喝多了咖啡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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