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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甘拜下风（二更）
一大早，是安意辰便跟着徐景前往贡院。
带着方巾，背载箱笼的考生们大都年少，脸上还有着些许稚嫩。
徐景多看了几眼，视线又在是安意辰的脸上快速闪过。
明明身旁的世子殿下比这些考生还要年少，气质上却成熟安稳许多。
少年老成。
徐景勾了勾唇，就这么一个小子，害的自己家宅不宁。
到现在，他的膝盖还隐隐作痛。
是安意辰不以为然，浑然忘了这件事，侧着身子道：“入了春就要预防春雨，雨伞可都齐全？”
“全。”徐景一早就给各个屋子里备下，他任考官多年，这些琐事早已准备妥当。
“还有倒春寒，这里有不少南方来的考生，怕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一定要多准备些衣衫，切记受冻，不然寒窗苦读毁于一旦，那就糟糕了。”
还未等徐景回话，是安意辰又道：“贡院每日做的吃食也要保证温度合适，吃了冷饭是要闹肚子的。”
徐景一直在一旁点头哈腰，彷佛是安意辰才是领头的。
考生见此状况，也都以为是安意辰为主考官，纷纷上来行礼。
被忽视的徐景脸上青了红，红了白，大气不敢出。
谁让人家是世子，他惹不起。
“对了，徐大人。”回了最后一个考生的礼，是安意辰终于有了空闲，转身说道：“我朝如今的规制是否都延续前朝大梁？”
“是，大梁后期虽然百废，但先帝爷说了，朝廷规制还是有利可学的。”
是安意辰微微一笑：“卷宗史料也是如此？”
徐景脑子转不过来弯，直言道：“也是如此。”
“那为何本世子入堂多日，都未见着大梁卷宗的一字一词呢？”
徐景眯着圆眼睛愣了一下，而后含糊道：“这……前朝之事，还需过问皇上。”
是安意辰微微一笑，徐景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此事还需要惊动皇上？皇上不是早就放权于司史堂了吗？徐大人这么糊涂，该明白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
“懂，下属都懂，可这……毕竟是皇家之事，下属也不好过问。”
是安意辰走下台阶，徐景也匆忙跟上。
转了一圈，见考生都安排妥当，是安意辰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谁说要和你谈论皇家之事了，总之今日休沐，我们不妨当做家常闲话来谈谈？”
徐景不语，似乎是在考量。
“你上次怎么说的来着？大梁是个不景气的朝代，末年更甚？”
是安意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一个人开口：“可是据我所知，大梁历代皇帝励精图治，雄才大略。建国不过百年，就已经成了北方霸主，可有此事？”
徐景抽搐片刻，道；“好像，确有此事。”
“别的皇帝我不清楚，可这慕楠我倒是有所耳闻，十岁登基，十四亲政，纵使年幼却将朝堂治理的井井有条，想来是少年天才，独有风范。”
徐景像是找到他话里的空子，讪讪开口：“那也是咱们先帝爷教导的好，不然慕楠小小年纪，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大的国。”
是安意辰道：“可若皇帝自己无能，底下人是怎么教导也教导不出的，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世子所言极是！”
“可惜了，天妒英才，那慕楠才二十有五便死在了龙椅上。”
是安意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徐景的神色，他不信，以徐景的年龄和资历会对前朝一无所知。
徐景道：“听闻慕楠一直忧郁成疾，有心绪难解，所以拖垮了身子。”
是安意辰故作了解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也是他未有皇子的原因？”
“是，当时大梁荒废成那样，连慕楠自己都朝不保夕，朝中大臣谁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一个将死之人，更何况，就算嫁了，凭他的身子，恐怕也是白徒劳啊。”
“那我皇爷爷当时如何，他这么心系大梁。不可能见着慕氏无后吧？”
徐景眼睛一转，又作出为难的姿态来，正欲开口，是安意辰便笑着打断了他。
“同你说笑的，徐大人当真了？”
徐景假意笑了笑。
“只是我还听说，慕楠有一个妹妹？”
“是，叫慕柠，和慕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名字对的上，看来是安意辰和上怀州珩之前也没白打听。
“那慕柠身上可有什么消息？”
“她一介女子，养在深宫之中，哪里来的什么消息？若非说的话，便是大梁兴鸿六年，慕楠出资给她修造公主府了，大梁灭亡后，那公主府仍在云州。”
是安意辰心里冷笑，是啊，可不就在云州吗，那里面，还藏着害人的三棱。
“慕楠没有皇子，慕柠也未有所出吗？”
他们兄妹二人年岁相差不大，并且，女子嫁人更要早些，不可能一直养在深宫之中。
徐景被问的头脑不济，回答也开始支支吾吾：“下属真不知晓了，貌似是嫁人了，至于是否有孩子，这……世子这不是为难我吗？”
是安意辰就是有心为难他，才不肯放过他。
“按照大梁朝中官员等级，能配的上慕柠的，有几家？”
“是安一族，也就是先帝爷一脉，在当时，能和慕柠结合的，无外乎皇上和允王。可是，下属并未见皇上纳妃，那允王……”
徐景后面的话被是安意辰冷冽的眼神堵了回去。“下属失言。”
是安意辰冷道：“即便如此，那慕柠之后便没了消息？”
“听闻如此，慕楠已死，她了无依靠，之后的生活也如独舟一般，谁会在乎？不过，倒是听过那么一两句，说她孕育子嗣，至于后续如何，不得而知。”
是安意辰的身子突然间变得僵硬，连呼出的气息都仿佛用了力气一般，眼睫微垂投下的阴影让他看上去更加冷漠。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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