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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暖意浓浓
正殿内，严正舟放下茶杯在厅内踱步。
是安意辰敛了眸色，挥手让里面的侍女退下，径直坐上主位。
严正舟神色一亮，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是安意辰一脸淡然，也只能嘴唇动动，终不能说出一句话。
是安意辰慢悠悠地喝茶，晾了严正舟片刻，随着茶杯落桌声而起的是他冷淡的声音：“严大人怎么有空过来了？”
严正舟愣了一下，以往，是安意辰都是唤他一声兄长的。
即便两人身份有别，那也是看在是安屿的面子上，如今这样，倒叫严正舟摸不着头脑。
“好些日子未见辰儿，每次来府上，闻语都说你身子困乏，今日可好些了？”
“哪里有好些日子？我们在朝堂上不是日日都见吗？你的司狱堂离我不过两三里路，想来见我，随时都可以。”
严正舟笑了笑，心想还是不与他转弯的好，有些东西，就是要当面说清的。
“辰儿可是生我气了？”
是安意辰道：“生气？我与严大人近日并无往来，严大人上哪里气我？”
是安意辰一直阴阳怪气，严正舟也十分难受。
其实他上那封奏章之时便想到了今日的场景，但他就想去试试上怀州珩在是安意辰心里的地位都多重要。
自上怀州珩来了允王府后，是安意辰便日渐疏远他。
他听着外面越来越夸张的言语，心里也是烦躁郁闷，再加之他每日来是安意辰都闭门不见，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
“辰儿，你们我相识多年，你的心思我最能明白。那封奏章确实是我上的，我只不过是见上怀州珩整日无所事事，所以想给他找个活干罢了。”
是安意辰见这张薄纸戳破，他也不装了，冷冷笑了一下：“无所事事？找活干？他是我允王府的人，是我是安意辰的人，你怎知他没有事做？”
“难道不是吗？”严正舟脸色也不好看，压抑着心里的闷气，“他除了送你上下朝还有何事可干？哦，是有，我有几次来拜访允王时，路过你的院子看他在带兵习武，除此之外呢？他不就是闲人？”
好一个路过，好一个拜访。
是安意辰的瑞宇阁在允王府的最偏僻的一角，而是安屿的院子就在府内最中间的位置，他如何路过？
“上怀州珩是我的随从侍卫，他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由我差遣，何须你来插手？”
“辰儿，你还小，不明白上怀州珩对你的利害。他是一把刀，是一条毒蛇，是一个会混乱朝堂的乱臣贼子！”
是安意辰蹙眉，正眼看向严正舟：“正舟，你如今自相矛盾。当初我收上怀州珩时，是你在朝堂上为我说话，是你口口声声说他能护我平安，现在你又出尔反尔？”
严正舟哑然，他要是知道会有今日之事，自然不会为是安意辰说话。
他想要的，不过是将上怀州珩从是安意辰身边剔除掉。
上怀州珩是个祸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北朝朝堂浑浊不堪，到时候，恐怕整个允王府都会受此牵连。
他不忍心是安意辰被蒙于尘土之下。
“我是在救你，你不明白？现在你是司史堂的侍讲，以后前途无量。可是皇上终究会忌惮你身边的人，你想让自己的仕途止步于此？想看着整个允王府因他一人而水深火热？”
是安意辰见他越说越激动，干脆闭口不语。
严正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眼睛看向别处缓解情绪。
是安意辰暗暗叹气，恢复了往日对严正舟的称呼，“兄长，你救了我，却舍弃了另一个人的命。”
严正舟笑了，“那又如何，现在的世道，不就是踩着别人的命让自己活下来吗？”
是安意辰舔了舔唇。上面还残留着上怀州珩的气息，“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要是上怀州珩……兄长，没了他，我会死。”
是安意辰已经想不起自己在无边的黑夜沉浮了多久，那个冬夜，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萤火。
纵使它披了一层绚烂的外衣，可是时间沉淀之后，他会看到内在的温馨。
是安意辰是冬日里的干柴，上怀州珩便是那点烛火。
烈火终不会熄灭。
严正舟不可置信，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辰儿，你变了。”
“不是我变了。”是安意辰否定了他，“我没变，我还是之前的我，只不过遇到了他，我才展露本性。”
他不希望对上怀州珩有所保留，即使现在他还有些事情瞒着他，但是一切归零后，他自会说明缘由。
“那我以前认识的你呢？我之前认识的是安意辰呢？”
严正舟呆愣地坐在座位上，脑海里一直找寻曾经那个内敛懂事的是安意辰。
“人有很多面，你总不能通过一面的相处就为我绘制外衣……你说要救我，可曾想过，那封奏章差点让是安岐降罪于允王府？”
严正舟点头，他自然知道，可他没有办法，眼下也只有通过这种捧杀的方式来逼退上怀州珩。
毕竟，允王府是北朝皇脉，是安岐不能说动就动。
“上怀州珩武功高强，让他去军中历练有何不可？对他而言，可没有什么坏处。”
是安意辰扶额，今日的严正舟十分难说话，“是没什么坏处，正舟，奏章之事我不怪你。如果不是你，便会是别人参允王府一本。州珩……迟早会被人拿出来说事。”
如果真是这样，是安意辰倒希望是身边之人所为，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
“辰儿，我当日在朝堂力保上怀州珩，为的也是允王府。允王待我不薄，我会尽我所能报答，可是上怀州珩之事，我真的希望他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严正舟是个文官，“死”字也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
若不是上怀州珩，他也不敢想象，他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是安意辰见怪不怪，“他不会死，他会长命百岁。”
严正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了意义，溃败又愤愤不平，“上怀州珩确是是个有本事的，收归军下，也不算亏待了他。”
“皇上说了，待春考之后才会提上议程，你不必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便可，我不希望这种事情有第二次。”
严正舟竭力压抑着内心的失望，深深地看了一眼是安意辰后准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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