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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于闽川逝世,年仅二十岁
近来长安皇宫里不太平。
宿若知道,但宿若并不在意。
其实这种不太平早就有征兆,在岑子衿死后,在摄政王扶持他的儿子登上皇位后,在两党斗争之后,直到宿若登j后这么多年,这种不太平都一直持续着。
要想将皇宫变得彻底太平,还需要一场见血的风波。
要死很多人,要杀很多人。
因为宿若一直没有那样做,所以才让事q发展到今天。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有些疲惫了。
宿若近来时常觉得疲惫。
他记得自己曾经也当过皇帝,在闽川的时候,他也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很快乐,身边有许多一心一意只向着他的臣民,还有一个人,永远会为他跪下,永远对他说,“臣,誓死效忠陛下”。
而今,这些人都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宿若想回到闽川去生活,却又觉得,他回不去了。
他没有q根,他如今是个杀伐无q的君王,他是一个冷酷的、双手沾满鲜血的帝王,闽川那样安宁的地方,早已不适合他了。
宫中风云四起,内侍长安时常提醒宿若,要他千万小心。
宿若说他知道了,但没过几r,他就把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几位宫女与内侍都送出了宫,并让他们永远不要回头,不要再回长安。
朝中那位武将,江家司空,一直在Q占朝廷的实权。
宿若则一直在将一些对他来说,还算重要的人送出宫,许多人都叫宿若防备着,宿若知道,但宿若已经累了。
十二月,长安下了一场big雪。
江司空带剑入宫,营造了一场宫变后,将宿若Q于左政殿中。
被Q起来的时候,宿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左政殿中。
江司空来到的时候,宿若正坐在灯下读书。
外头的宫殿已经被江司空的人马给包围了。
宿若垂着眼读书。
他身穿白衣,长发披散,与当年沦为前朝太子时的装扮一模一样,却比当初多了许多的冷冽与平静。
江司空握剑看了宿若很久,冷声道:“是颁退位诏书,还是……死于这左政殿中,陛下不妨选一个吧。”
宿若没有回答。
安静半晌,他终于开ko,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吹就要散了,“朕这一生,十七岁沦为前朝太子,父母亲被最信任之人杀害,后又遭So无数屈辱,直到离开长安,于闽川建立了新的朝廷。在那之后,朕又遭背叛,致使七万将士葬身于蒙族兵马的刀下,为了报仇,朕曾亲手杀了上百名蒙族将士。朕之后当了前朝皇帝的皇后,在十九岁时重新回到原本属于朕的皇位上……”
微微一顿,宿若侧过脸来,望着江司空,轻声道:“朕想说,朕这一生,经历过太多了,十指穿心的ton,江司空你曾感So过吗?用刀剑自刎的ton,江司空你曾感So过吗?被从城楼上推下去的ton和恐惧,江司空你曾感So过吗?还有……七万将士丧生在眼前的ton,江司空你——”
“又感So过吗?”宿若微微Wan了Wan眼睛,“所以,比起这些来说,江司空,你觉得朕会怕死吗?”
江司空一动不动,握着剑站在那儿。
宿若慢慢地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过身来,望着江司空,并缓缓起身。
他立在那儿,本就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那样单薄的身躯,却又让人感觉到无穷可怕的力量一样。
江司空竟然后退了一步。
宿若手中并无刀剑或武QI。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对江司空道:“你可以杀了朕,但你要承担的便是弑君的罪名,你也可以登上那个皇位,但你将一辈子遭人唾骂,就像是朕那位……长眠了的竹马一般。”
宿若轻轻一笑,“江司空曾经也是岑子衿的部下,江司空应当看见了岑子衿的下场,或者江司空想亲自试一试,也无妨。”
说完,宿若往前走了一步。
他对江司空道:“杀了朕,朕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江司空又退后了一步,握着剑的手心都出了些汗。他怒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急于求死之人!难道这世上,便没有你在乎之人了吗?”
宿若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似乎真的,陷入了沉思。
但安静了很久,宿若轻轻摇了摇头,“这世上,从未出现过让朕在意之人。”
江司空骂宿若是个怪胎,并退出了左政殿。
但江司空还是让人将宿若Q了起来。
江司空需要名正言顺的退位诏书,否则他就会像宿若所说的那样,被世人唾骂而死,和岑子衿的下场一样。
江司空离开后,宿若在原地站了很久,又慢慢地回到桌案前,跪坐下来,开始看书。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他一直能够静心读书,此时此刻却读不下去了。
今晚的江司空,让宿若想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岑子衿。
岑子衿可以说是宿若前十七年的人生里,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
虽然宿若如今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对岑子衿的感q,也忘了什么是爱,忘了什么是被辜负后的心ton,但他还是不会忘记岑子衿。
无数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般涌入宿若的脑海中。
岑子衿临死前,都没有见到宿若一眼,宿若曾经听宫里的人悄悄议论过,在宿若回闽川以后,岑子衿在宫里直接是疯了。
他一直说要见宿若,问是谁把他的阿若带走了。
而临死前,岑子衿都在念着宿若的名字。
死生不复相见,也许是宿若给岑子衿最刻骨铭心的惩罚了。
只是这种惩罚,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对于宿若来说,更加没有意义。
但至少,这能代表宿若的一段人生,终于在此终结。
终结在岑子衿死的时候。
另外一个人……
关于那个人,宿若其实骗了江司空。
如果要问宿若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执念,那一定是梅清扬。
他想见梅清扬一面。
只是宿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见梅清扬。
明明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q,也已经有将近一年未见了。
可宿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只要见了梅清扬一眼,他就能安然赴死。
宿若不会选择给江司空退位诏书。
他会死去,用他的死,换一个江司空不得善终的结局。
这是宿若最后能够为他的子民做的事q了。
只是,宿若也有自己的一个愿望。
但宿若也知道,没有人再能来替他实现这个愿望了。
梅清扬不会回来,宿若也不能在临死前,见上梅清扬一面。
何况,就算梅清扬回来了,宿若也不会见。
因为如今这座皇宫,如同一座布下杀伐的天罗地网,谁来都是一个死。
宿若还是计划着,这辈子从摘星阁上跳下,以死明志。
他快要忘了,上辈子死前的ton苦了。
不过宿若很快就能重温了。
……
但宿若没有等到能够重温跳摘星阁zhi味的那一天。
某一天夜里,宿若身边最后一个暗卫,来告诉宿若,说有个人到了长安城,并且想进宫来见宿若一面。
宿若问是谁。
暗卫说,他说他叫方启月。
宿若的指尖顿了顿。
很快,他垂眼道:“朕不见,不要让他入宫。”
暗卫领命而去。
但没过多久,暗卫又回来了。
他说,那个人说他叫梅清扬。
宿若ya在书页上的指尖轻轻颤了颤,道:“朕不见,让他离开长安。”
又过了一阵,暗卫还是回来了。
他为难极了,低声道:“陛下,那个人……那个人说,他是你的夫君,他要见你,一定要见你。”
只这一瞬,宿若的眼底就红了。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红了眼眶。
似乎有眼泪想要涌出来。
但宿若还是慢慢地抬手,极其平静地抬手,擦去了眼尾的湿润,心无动于衷一般,对暗卫道:“告诉他,再胡言乱语,朕便要杀了他。”
暗卫道:“……是。”
果然,暗卫没有再回来禀报别的事q了。
从十二月到一月,宿若一直被江司空Q在宫里。
江司空得不到他想要的退位诏书,也不敢贸然杀了宿若,因为他纵然想要权力,也害怕自己的下场如岑子衿一般。
但江司空也从未停止过对宿若的折磨。
他会给宿若喂毒,特别是那种不能致命的毒,或者用别的方式,只要能让宿若j神崩溃,宿若就会jao出退位诏书,这是江司空的目的。
但宿若比江司空想得……更顽强。
不管是中毒还是别的什么,宿若哪怕ton到昏厥和浑身冷汗,他都没掉过一滴泪。
其实这些对于宿若来说,除了ton,算不得什么。
他这辈子什么样的ton没尝过。
何况这种ton,一点儿也不ton。
宿若觉得他这辈子尝过最ton的zhi味是心ton,是记忆里的某一天……闽川的雪原上,他追着一个看不见的身影跑了很远很远,最后q根被cou走,所以爱都从心底消失时的那种ton。
对于宿若而言,那才是最ton。
不过宿若这辈子都尝不到那种ton了。
没了q根的人,只会尝到身体上的ton,再也不会尝到心ton的zhi味。
big历新朝二月,一支军队从边境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般,所过之处,但凡报上姓名,各个城池的太守都big开城门迎接。
那个人叫方启月,朝廷也许已经没有人还记得这个名字,但处在边境的许多城池的太守,都知道这个名字。
这位方将军,守着边境,给他们这些边境之城带来了多少安宁。
也有人说,方家应该早就已经被满门全灭,方启月如何还会活着?
有人认为那是假的方启月,也有人认为是真的。
不过真真假假并不重要了。
方启月是谁,其实本身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等江司空意识到事q的严重xin时,那支军队已经兵临长安城下,将长安城围了起来。
方启月给江司空下的战书是,只要把宿若安全送出宫,他就退兵,并且永生永世不会踏入长安。
江司空将战书给撕了。
他怎么可能会放宿若离开,就算他当不成这个皇帝,他要挟持宿若一辈子,若是宿若能当他的傀儡最好,可惜宿若就是不愿意,才会落得个如此被折磨的下场。
江司空并不害怕方启月。
但方启月得到江司空不愿放走宿若的消息以后,当夜就在长安城内放了一把火。
这把火,从城外,一直烧到了城内,最后烧到了宫里。
在所有宫人都惊慌失措地喊着救火的时候,宿若发现殿外围得密密麻麻的侍卫终于松散了,他们也四处奔逃,因为整个长安城的big火都在蔓延。
宿若离开了左政殿,也没有人阻拦他。
他一步步往宫中摘星阁的地方走去。
摘星阁还没有走水,火还没有蔓延到摘星阁。
上辈子的记忆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宿若光着脚,慢慢地走在宫街上,很多宫女内侍惊慌失措地从他身边跑过,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他是皇帝。
宿若走到了摘星阁之下。
他仰起头,望了望这座高耸入云的楼阁。
这座楼阁这样高,宿若觉得上辈子的自己要爬上去,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q。
可能是求死心切,才会如此。
但宿若如今好像也没有特别想死。
他想,方启月……不,梅清扬已经来救他了,他还要死吗?
可是宿若又觉得,梅清扬来救他,和他的死,似乎没有多少关系。
宿若觉得自己这一生挺失败的。
他本身就对于活着没有多big的期待,如果说还有那么一线的希望,那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宿若。
但宿若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慢慢地往摘星阁上走,宿若看见了陷入一片火海的长安城。
宿若没有爬到最高层,因为他累了,只爬了没多久,就已经累了,上不去,也不愿下去。
感觉这就像是他的一生一样,不上不下,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曾经还有q根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份q牵扯着宿若。
不管是对父皇母后的怀念,对谢望之死的ton心,还是对梅清扬的爱,宿若总是特别顽强地、坚强地活着,因为他知道,他要活下去,父皇母后在天之灵才不会失望,谢望也不会白白死去,梅清扬更加希望看见宿若好好的。
这一切q感,支撑着宿若走到今天。
包括当时嫁给岑子衿当皇后,宿若也是为了他心中的爱。
只要看见闽川千万百姓安然无恙,不So蒙族铁蹄的践踏和Q扰,宿若就安心了。
而今,宿若知道自己没了q根。
他再也感So不到自己和这世间的半点羁绊了。
宿若不知道自己要为谁而活,又或者为谁坚持下去。
站在摘星阁一半高的地方,宿若望着变成火海的长安。
不知站了多久,宿若刚想往前走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的身影微微一顿。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宿若的身后。
宿若没有回头。
寂静了一瞬,他听见了梅清扬的声音,比之前多了些哑,也低了许多。
梅清扬说:“臣当初就不该留陛下一人在长安。”
宿若慢慢转过身来。
他看见梅清扬穿着银白s的铠甲,铠甲上血迹斑斑,看起来已经经历过一场厮杀了。
相隔了将近一年,宿若再看见梅清扬,竟然觉得,两人似乎并没有分开那么久。
似乎昨r才刚刚见过一般。
梅清扬头盔下的那双眼,在火光中,眼底的金环格外明显。
“这一次……”宿若的声音很轻,“你又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呢?”
梅清扬没有说话。
宿若回过头,又望着长安的big火,喃喃似的问了一句:“回闽川吗?但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微微一顿,“我没有家了,我的家被烧了。”
梅清扬道:“放火之前,臣已经提前撤离了长安的百姓,如今长安的百姓都已经在前往闽川的路上,臣会给他们在闽川安置一处新家。”停顿片刻,“陛下也是。”
但宿若很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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