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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正海伸手指着窗外说:“你们看看外面,晚上这么说妖怪不害怕吗?”眼睛悄悄望向阿源。
兰兰抢先道:“在这里就不害怕!正海叔,说吧!”
小包更是两眼放光:“正海叔,快说吧!”说着还抓起赫正海的袖口摇晃起来。
本来在桌边喝酒的包大明忽然来了兴致,也要参与到小孩这边来。
小包平日里喜欢摆弄死去的野兽,包大明便练就了一手极其高明的做标本手法。他这时好像也完全了解儿子的想法似的,重重放下酒碗,抢声道:“我来说!可别说我吓唬你们哦!”
“……也好!”赫正海附和道,他起身走到自己儿子身后坐下,两只手臂搂着阿源脖子,摆出一副听众的样子。
包大明道:“那我说一个我年轻时在一处庙里遇到的事情。遇到这事之前,我本来也不信什么鬼神。”
大家都知道包大明原本不是小河曲村人,而是从一个遥远的村子来到这里的。
长白山里有其他村子,也有些他族部落,但基本都是打猎维生的猎户。每个村子之间相隔甚远,但除了真正与世隔绝的部落,大多数都会拿狩猎品去林地边界的集市换取中原和城镇里才有的生活用品。
包大明和小包的母亲便是在集市上相遇,当年小包母亲从集市回来之后不久,包大明便来了小河曲村。
正是因为包大明身上带着一种别村的神秘感,屋里所有人对他要讲的事情表现出十分好奇。
黄小放忍不住催促:“老包叔,你就快说吧!”
包大明收起花枪道:“那时候我们出猎比现在走得更远,经常摸道找新路线,不到一个月回不来家。我们夜里常在外面搭帐篷露宿,如果碰到有庙,破房子之类的,那可再高兴不过了。
有一天遇到下了很大的雨,地上湿得根本没法搭帐篷,搭了怕是也要被水冲走。我们只能继续走,谁知走着走着见到了一间破庙。一队人高高兴兴进去歇脚,晚上掐了灯睡觉之后,发现漆黑的庙里飞了很多蝴蝶。
那些蝴蝶一直飞,一直飞。蝴蝶太多了,翅膀扑扇得我们都睡不着。我们又点燃了灯,一点灯,蝴蝶就安静了,只是密密麻麻贴在梁上,那颜色跟普通霉斑没差。可这样静了会儿,灯一熄,它们又扑扇聒噪。”
包大明扫视几个孩子一圈,看见孩子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他突然停下来望着自己的听众问道:“你们知道捉妖道士遇到妖怪第一句话怎么说吗?”
“啊?那些蝴蝶是妖怪么?”兰兰惊叹起来,居然忘记了害怕。
小包迫不及待问道:“阿爹,你们真没听到蝴蝶发出点其他声音吗?”他想着如果蝴蝶真发出了其他声音,阿爹他们一群人因为搞不明白而忽略掉了,岂不是万分可惜。
包大明道:“除了翅膀扑扇,又掉了我们一脸的灰粉,半点没有了。”
小包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要明白野兽的话,除了对着标本念许多咒语,的确是需要跟野兽亲自沟通啊。
阿源心里想起曾经诱拐了达达的妖怪,开口问道:“老包叔,道士会怎么跟妖怪说话?”
包大明故意哈哈笑了几声,这笑声让孩子们觉得有些可怕。
他笑完就沉下了脸,对着窗外大声喊:“孽畜,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所有小孩不禁望向黑漆漆的窗外,被他陡然这一吼吓得身子向后一撤。
这样就能降服妖怪?阿源疑惑。
兰兰问道:“老包叔,那庙里那些蝴蝶的原形到底是什么啊?”
包大明道:“那些蝴蝶哪还有什么原形哦……当时我们当中有人就开口问了他们是哪处‘仙人’,说我们只是途径这里歇脚一晚,绝对没有惊扰的意思。如果有什么心愿要求,也可以显灵给我们。
听了我们说话,那些蝴蝶就扑腾得更厉害了,可我们愣是不懂它们到底要说什么呀!我们想着它们反正也没有其他动作,我们也就安心歇吧。雨那么大,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也算是留个神吧,那天晚上我们没熄灯。怪的是早上这些蝴蝶就一只影也不见了。一个同伴早起却发现这破庙地面有些不对劲儿,我们撬开地面,整个庙的地面下全是横七竖八的人骨…还有好些碎了的弓箭……”
“啊!”阿源惊叫了一声,老包叔一群人一晚上都睡在一堆人骨之上!这情景在阿源脑海中挥之不去。
阿源心跳不受控制,此时害怕得原本红彤彤的脸更加红,小小的胸腔起伏,感到赫正海的手臂将他抱得紧了些。
黄小放问道:“那些人是谁?”
包大明道:“你们没听过那个说法么,执念深的人死后才会变成蝴蝶……”
阿源似懂非懂道:“老包叔,执念是什么啊?那些人为什么会死?是什么人杀死了他们啊?”
想到死去那些人的弓箭都碎了,那杀他们的人该有多大力气,多凶狠?可转念一想,他们到底是不是被“人”杀死的,阿源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包大明十分耐心地回答道:“阿源啊,执念嘛,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个人情愿付出所有,也要达成的愿望。”
阿源点点头,还想问那些蝴蝶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可又想到蝴蝶不能说话,老包叔一群人都不懂蝴蝶,是不可能知道蝴蝶的愿望的。
包大明接着又说,那些人看样子也是被困在山里的猎人,后来成了死后也回不了家的人。
碎弓箭或许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腐朽了而已。他们检查了那座庙的地面,修建的人建庙时并未深挖地基,不过是围了四面墙,加了个屋顶而已,竟也没发现地下的情况。
他又道:“我们一队人马原计划歇过那一晚,一早就走的,哪知发现了这个,第二天就在那地方多留了一天。那么多人被埋在一座破庙地下实在稀奇,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就合力把人骨挖了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处地方合葬了,找了一块墓碑,将他们弓箭上能看清的图案刻在了墓碑上。然后才离开。后来就再也没回过那个地方。”
赫正海两臂继续揽着沉默下来的阿源,皱眉问道:“那些人是不是遇到雪崩了?”
只有遇到雪崩,一队人马才会被那样齐整地埋入地下。这是比遇到任何凶猛的野兽更危险的绝境,就是有千军万马,灭顶之灾也只在眨眼之间。
包大明道:“有可能吧。那些人位置整整齐齐的,骨头上看起来却是有些钝伤。”
黄东喝了口酒,道:“这么说,那群人怕不是睡着了被埋的吧!”
旁边的越志胜道:“那就真是倒霉到家了!”
碰到这样的事情在山林里不算稀奇,可以说也是猎户生活的一部分。路上既然能碰到野兽枯骨,那就难免不碰到同类遗骸。
每家每户的弓和箭都有自家的徽章标记,一方面是为了在围猎中区分各家射中的猎物,另一方面也被用作了包大明所说的情况。
猎人若是发现同村人的尸骨,必定会将发现的骸骨带回来安葬。这是几百年来传下来的生存道义。
包大明说的那处地方不仅路途遥远,年代久远,又一直没有同村人找来,同时还没有人能辨认弓箭标记,便也只能就地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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