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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放贼溜溜地瞧着屋里,手里拿了个大饼子嚼着,嘴里混了一嘴的饼渣子,含糊不清地说:“盈珠姑姑,你怎么大冬天的还晾被子呀?”
不等盈珠回答,黄小放视线已经翻来覆去地瞧着被子,不怀好意地朝阿源笑道:“啊!我知道了!阿源,你是不是又尿床啦?”
阿源带着几分气愤道:“我……没有!黄小放你别胡说!”
盈珠无奈道:“小放啊,只是昨晚屋顶有些漏,飘了些雪水化在被子上,所以我今天只能拿来晾晾了。”
黄小放继续嚼着饼子,脸上装作十分天真地望着盈珠,不知死活地问:“啊?正海叔修的屋顶也会漏吗?”
盈珠道:“可不是,连正海叔也偷懒呢!”
旁边的赫正海只是笑笑,问黄小放:“小放,你来有什么事吗?”
“噢,正海叔,我阿爹让我来问问,过几天出猎,你能不能借把弓给他?他的弓被他给弄丢了!如果你这里没有的话,他这几天再想想办法。”
黄小放按照自己老爹教他的话说着,心想阿爹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自己死要面子不肯出门借弓,还不是让自己到处跑腿。
赫正海忍不住大笑起来,“你阿爹行啊!连弓都能掉了!”
弓和箭可是猎人吃饭的东西,像是自己的眼睛和手臂一样,每家每户都宝贝得很。
黄小放把脸一横,颇有大人的气概,“哼,可不是嘛!我就是想阿爹怎么不把自己给弄丢了呢,好给我换个不喝酒的阿爹回来!”
旁边的盈珠也笑了,道:“小放你可别瞎说呀!”
“呵,盈珠姑姑你放心好啦,我阿娘的样子可没你好看呢。就算我阿爹走丢了,恐怕也没人想要做我新阿爹。说不定等他丢了回来,阿娘也只能一个人等着他!”
让他别瞎说,黄小放却瞎说地更离谱了,这孩子如此夸奖盈珠,她也只剩咋舌。真不知道黄东和宋金玉听了作何感想。
赫正海笑完,又问道:“小放,我看你爹前两年不是做了好几张弓么?难道都丢了?”
黄小放道:“那倒没有,只是阿爹最好的那张找不到了,他又瞧不起其他的,在家里发脾气,觉得从你这里借来的也比他剩下那些歪瓜裂枣好,所以……”说到后来,厚脸皮的黄小放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样子,倒是让阿源非常惊奇。
赫正海猜想着黄东做那些弓的时候,怕是手都是抖的,眼睛也是花的,又笑起来,对黄小放说:“有的。我这就拿给你,你阿爹既然挑剔,出猎前还可以跟它熟悉熟悉。”
“哈!谢谢正海叔!”
赫正海自己用的那张弓已经用了七八年,是用了竹,木,又融贴了牛筋做成的。这张弓多年来每次开弓仍然韧性和力度十足,好像人的力量和生命钻进了弓木里,弓跟猎人的手指手臂用力的地方,甚至眼睛瞄准的地方都越来越契合。
赫正海备用的一张弓,则是他多年前带皮子到集市,从商人手上换来的。
长白山的猎民一般都自己做弓,按理说一般不需要从外面换,但赫正海当时见了那张弓,就知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武器。
弓是用最好的榆木做成的,贴的是鹿筋,商人却只要收五十张灰鼠皮就愿意把弓换给赫正海。赫正海不愿占人便宜,当时仍是给了商人五十张灰鼠皮,十张鹿皮。
阿源家里还有一张小弓和一张大弓,是从阿源还在盈珠肚子里时,赫正海就做给阿源的。阿源八岁时开始拿着小弓练习射箭,而大弓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
赫正海准备借给黄东的,便是换来的那张榆树弓。
他从屋里拿了榆树弓给黄小放,黄小放扛着它便笑嘻嘻地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还不忘看着阿源笑了下,说:“阿源,待会白水湖见啊!”
“嗯。”阿源答得不情不愿。
赫正海摇了摇头,充满同情地看了看阿源。儿子现在像只泄了气的乌龟,赫正海立马又觉得这想法不对……
不出所料,下一秒,外面就响起了黄小放的嚎叫:“阿源又画地图啦!”
“阿源没被子盖喽!”
“哈哈哈哈!”
“喔!~”
周围的房子里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一些人在阿源这样的年纪,都会有个又恨又怕的人,让人深刻明白“仇恨”和“打不过”这两个词的意义。
从阿源很小的时候起,黄小放就像蹲在他家门口的黄鼠狼,只要他做了任何傻事——被自己养的蜜蜂蛰了满头包,靠火塘坐着打瞌睡被火瓢掉了头发,掉进了自家茅厕,或是比赛逆风撒尿喷到了自己脸上……那些时候,黄小放就像黄鼠狼抓着了小鸡崽一样兴冲冲地窜上窜下,扯着嗓子扩散给所有人。不止是人,黄小放恨不得让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都知道阿源的事。
少年已识仇滋味,阿源人生耻辱的源头来自于黄小放。
从前的阿源也想不出什么恶毒的诅咒,只是希望从某天开始,黄小放天天尿床,次次上厕所都掉进茅厕。这时,阿源又气得满脸通红,极度希望黄小放遇到坏人死后变成的那种妖怪!
黄小放几嗓子吼完,阿源便失落地抬起头,对赫正海说:“阿爹,我今天不想去白水湖钓鱼了。”
盈珠皱着眉看着赫正海,赫正海说:“可你已经答应兰兰了呀。”
阿源求情道:“我之后见到她,就跟她说我早上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可以吗?”
盈珠立刻说道:“不行哦,阿源,你要是因为黄小放笑话你,就躲在家里不出门,别人岂不是更没顾忌地说你?”
阿源的眼神有点动摇。
赫正海附和道:“不错!阿源,你跟他们在一起,看他们怎么说嘛。起码你在场还可以反驳是不是?”
“阿爹!阿娘!我确实是尿床了,要怎么反驳啊?”
赫正海和盈珠心里叹气,这孩子还真是实心眼啊。
赫正海不再多说,拿起滑雪板直直塞到阿源手里去。
父亲母亲就这样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阿源抵挡不住那样的目光,终于委屈地开口:“阿爹,那你今天陪我去钓鱼好不好?”
许多年来白水湖的水尤其纯净,冬天结冰无比坚硬,在湖上用冰凿凿出个小洞钓鱼没什么危险,也没什么难度,一般是小孩喜欢的玩乐,偶尔才会有大人跟着去。
赫正海最后妥协道:“好吧。”
赫正海给阿源拿着滑雪板,阿源一手拉着父亲的手,一手拖着小桶来到白水湖时,凿冰钓鱼对阿源来说已经没有平时的乐趣了。
阿源懒懒看着跟白水湖相连的广阔地面雪白一片,分不出哪里是地,哪里是湖面。太阳上升了一半,天蓝得耀眼,湛蓝的颜色被投射在了冰面上,让远处的冰面也泛着蓝色。这样一眼望去天地难辨,远处几个小孩的身影正在湖面上跑跑跳跳的,看起来像是浮在空中一样。
换做在以前,阿源还会很想要大喊大跳几下。可走近了远处的几个人,看见小包和兰兰像是故意躲闪的表情,黄小放一副暗藏嘲笑的表情,阿源只想在冰上凿个洞,将自己的头埋进去。阿源看到石吉今天也来了。
石吉是小河曲村最引以为豪那种高大强壮的少年,可以说是有点胖胖的强壮,因此让他看起来更高了。石吉有一张大大的脸,眉毛很粗,眼睛虽然不小,却像陷在圆圆的脸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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