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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柔和的灯光映入眼帘,少女疑惑地转动眸子,吃力地坐起身,便看见一室素雅,而她坐在一张铺设白花棉布的床上,床临窗边,透过窗棂可以看见夜色漆黑,月光清朗,茂篁幽幽。这是哪里呢?装饰有些……眼熟。沉睡了十几年,少女转动大脑回忆时有点记忆空白。
这时木门动了,门外有人!
少女闪身,躲在了窗帘里。
门开了,姬无夜端着汤药走进来。他已经脱了常年穿着的沉重铠甲,穿回了常服。进门后,姬无夜把佩剑放到桌上,虽然身上还有杀气,但已经减了不少。
姬无夜绕过屏风,看见床上空了,把药放到一边,笑道:“窗帘里的姑娘,出来吧。”姬无夜很久没有真笑过了。
帘子不动。
“离尔,我是无夜,好久不见,抱歉。”姬无夜见少女不出来,收了笑容,向帘子鞠躬。
纱帘微动,似晚风吹拂,绘着墨山青水的轻纱盈盈展开,佳人现身,如一卷珍藏千年的水墨画中走出的仕女,端庄娴雅。
端庄娴雅的仕女面冷如霜:“好久不见,这么久才想到要去地牢找一找我,看来你已经忘了我。”
“没……没有,我……”姬无夜结巴着,面上笑容彻底消失了,气氛紧张。
“没有就把契约解了,我会记住你的。”少女千离尔直接进入主题。
“不行!”姬无夜猛地拒绝。
“很好,曾经说祥瑞不属于任何人的那个小鬼已经成功变成了我讨厌的人。”千离尔冷笑,薄唇如刃,划破姬无夜心中最后一点重逢的喜悦。
“为什么你要解除契约?!当年是祖父——”姬无夜搬出祖父姬水。
“别跟我提他!”千离尔愤道,“我不属于他,我不属于你,我不属于任何人!”
“离尔,我们不能回到过去吗?就像这个房间,虽然不是同一个,却是一样的温馨啊!”姬无夜试图安抚千离尔。
“所以,你的意思是,虽然时间改变了,你整个人包括脸、智商、衣品、体重改变了,我们也是能回到过去吗?从造这个房间开始?”千离尔冷漠地掀唇,笑意如浸泡尸体的冰水,瞳底有姬无夜看不到的残忍冷酷,“可是,首先你就错了,我不喜欢这个房间。”
十多年前,千离尔就在这样的房间里遇见了姬无夜。小小孩童,垂髫布衣,在精致的房间里很是突兀,他趴在床边,欣喜地欣赏看锦衾上的秾艳桃夭,千离尔意识到,房间里本来没有这些装饰的。
姬无夜的祖父姬水是个心思难估的人,直到姬无夜顺利地和她达成契约,千离尔才明白,这是一种羞辱,身为千年一遇的祥瑞,当了一个小屁孩的主人,是种羞辱。可是,千离尔想笑,姬府本家一脉,枭雄姬水没能达成契约,姬水英勇的儿子也没能达成契约,而是一个孩子,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个被遗忘的孩子,一个父亲试遍子嗣都无法达成契约时经人提起的孩子,达成了契约,对姬府本家一脉而言,不也是一种羞辱吗?姬府上下,竟比不上一小儿。
那时姬无夜还小,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些精美装饰背后的秘密――
飘动的厚实纱帘上,很多鸟雀的图案:图案里面每一只眼睛都躲着监控的玄蛛。
精致的木制窗棂和临时装修的光滑木墙:由吞噬生命精气的食灵藤木拼成。
宽又高的大床:床内空心,从缝隙里可以看见一群厮杀的蛊虫,不久之后,好像还有一只好奇的老鼠啃了洞进去,被吃剩一张皮。
……
好看的房间,每刻上演战争,千离尔和姬无夜睡在床上,床下是尸体成山,终有一天,会有一只蛊浴血而出,爬到酣然入梦的猎物旁。
多么讽刺。
姬无夜怔住了:她不喜欢这个房间?
姬无夜还没想好要说的话,千离尔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脱力一样滑在地上,姬无夜赶紧去扶,便看见少女皓腕上扎眼的红痕,是锁链的痕迹。
记忆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他那受宠的母亲被嫉妒的小妾毒死了,没了母亲的保护,父亲的娇婢美妾个个都往死里整他,父亲本就看不惯他,加上父亲婢妾生下的儿女个个比他强,父亲续弦的前一月,父亲嫌他碍眼,把他扔到将军府角落的小院自生自灭。
小院很小,乱生翠竹碧草,小屋被乱竹挤得开不了门,他从窗口爬进去,从此白日大睡,深夜去膳房偷些膳食,就这样过着日子。他好像天生就有这种当老鼠的觉悟,从住进小院后,他的本能就苏醒了,直到有一天,爷爷带了人,伐竹取道,为小屋装饰了很多,他以为爷爷来关心他了,兴奋地过去,被一个叔叔一脚踢到地上,心口剧痛,眼冒金星,晃惚间居然看见一个虚幻的人影飘在爷爷身后,惊得他赶紧揉眼,一个女鬼!
爷爷将手一挥,左边的一个人把一张纸放到桌子上,右边一个人把一根锁链递到爷爷手上。爷爷要他把手放在纸上,他照做,手碰到纸时,女鬼发出了刺目的金光,紫气升腾。那一刻,爷爷的表情很奇怪,欣慰、愤怒、不屑、厌恶,那么多情绪都出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锁链给了他,他说:“她是你的了。”
锁链的那头锁着一个女鬼,他一扯,她就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其实凑近看,她并不吓人,甚至好看得不像一个女鬼,高高的个子,温柔的脸庞,洁白的裙子,倒像个神仙姐姐。
爷爷走了,她盯着他,让他撕了那张纸,他问为什么,她毫不犹豫的说,这样她就自由了。
她完全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爷爷,她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呢?
当然,他是不会说的。
他很可怜她,伸手要拿那张纸,门突然又开了,好像一阵风吹过,一个人拿走了纸,那个人是爷爷的手下,他又像风一样离开了。
她很生气,他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把锁给解了?”
“嗯。”
锁链很长,连着项圈、手铐和脚铐,他用铁丝撬开后,虽然,锁链和项圈、手铐、脚铐都解下来了,可还是有痕迹,是很深很深的红痕,好像还有一个无形的东西锁着她。
红痕真的很深,他可以想象那个刑具有多用力锁着这个姐姐,他同情地抽气,她问他干什么,他说他同情他,他说他同情她,她笑了,真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啊。
姬无夜抽气,做着幼稚的同情姿势,千离尔沉默了一会儿,脸皮好像温和了一点,换了一个话题:“那些药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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