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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成人的世界
1.
清晨，约课小群里发来了方一楠的停课通知。
“今天家中有事，临时请假一天。”
“稀奇a！”宿秀丽连连感叹，作为驾校知名钉子户学员，她深知方一楠的作风：从不休班，风雨无阻。big老刘常常打趣方一楠“上个班跟永动机似的，要钱不要命”。
但驾校经理并不这么看。
他在黑黢黢的烟灰缸子里摁灭了烟，抬头微微一笑：“这是想拿捏拿捏、摆摆架子了。”
big老刘jao练慌忙解释：“那不能够，方jao练家里肯定是遇到急事了。今天早晨不到五点给我打的电话，让帮忙带个假。”
驾校经理Gan巴巴地笑了几声，掌心蘸了点茶水，抹顺自己右鬓角的头发，“随她去吧，反正咱也不缺人。刘jao练，今天来的几个学员你帮她带一带。然后再替驾校给她传个话，‘今天下午两点之前必须赶回来。否则属于临时旷工。一天k500，三天k当月全部绩效；再久了直接开除处理。’”
big老刘一愣，继续替方一楠找补：“可别介，方jao练家是真有事。打电话时人还在医院……”
“嘁，跟我来这一T！刚提完涨工资，我没答应，这就耍xin子突然请假？”经理撇撇嘴，“这一T我可见多了。老娘们办事就这点烦人。”
big老刘也很是为难，他自己带着四个学员，ce上已是满载状态；方jao练这边今天也来了三个学员，宿秀丽、邬童，以及刚来没两天的涂毅，这小子正处在me不着头脑的阶段，满眼都是问题，每三五分钟就得把big老刘喊过来一次。
“jao练、jao练，停ce的时候到底是先松离合还是先松油门？”
“你先踩刹ce！！”眼见涂毅要zuang杆了，big老刘一边朝这跑，一边big声提点他。
“怎么踩？我、我没有多余的脚a！”涂毅一声惨叫，ce屁股拱上了树。
“没事没事，小问题，谁练都有第一次……”big老刘硬着头皮把涂毅从驾驶窗里扯出来，再和他一起狼狈地把横到树Gan上的ce推下来。
“熊big救了熊二。”不知道谁打趣了一句，几位女学员笑得前仰后合。
big老刘的一张脸臊得黑里透红，作着揖求她们帮帮忙，“宿老师，你学的时间最久，也算我们这里的老手了，你帮忙盯着点呗。”
宿秀丽优哉游哉地翻动摊在膝盖上的书页，“不是我不帮——一来了我就给他说了，今天方jao练家里有急事，科目二的内容我可以带带他。他瞧不上。”
邬童难得地把眼角都笑出了泪，“刘jao练，你不知道，涂毅一来就把牛吹满了。他说了，他是他们村‘摩托ce战神’，还说‘开ce和骑摩托ce道理都一样，一跺油门一闭眼，big不了请全村吃席’。”
涂毅ya根没当回事，一甩头发，“问题不big，还不到吃席的那天，两位老姐姐别着急。”
“叫阿姨。”宿秀丽把脸一沉。
涂毅嬉皮笑脸的，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一屁股坐到宿秀丽和邬童之间，抓起宿秀丽的那只小风扇给自己吹着，“你看着比我姐big不了太多，叫老姐姐刚好。”
“你小子！是不是方jao练没来，你就无法无天了？”邬童板着脸让他起开点。
“就算是方jao练来了，咱也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该叫老姐姐的就叫老姐姐。”涂毅故意讨嫌地盘起腿，把耳机往头上一戴，哼起歌来。
2.
方一楠虽是请了假，还是挂牵着驾校里的事，不时在群里询问q况。
宿秀丽拍了张涂毅那逍遥自在的模样发群里，“jao练，明天来了再带着上高速溜溜。涂毅又不服气了。”
“我一会儿就到，在路上了。”方一楠快速地回。
“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不是说老人进急诊了吗？”
方一楠回了个笑脸，“驾校不准假。”
宿秀丽把电话打了过去，这才知道她昨天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家里老太太还在医院躺着，经理死活不准假，还要求她必须十二点之前到。
“家里有多急的事一上午处理不完？a？”方一楠苦笑着模仿经理的原话，“两点我都嫌晚，十二点必须回来。不然就算旷工，这个月绩效全k！”
“这驾校还真是把劳动法当摆设了！”宿秀丽忍不住骂道。
“没事。能有份工作就挺好。”方一楠强撑着笑容，把电话挂断了。
更让她焦头烂额的事她没法说出ko——她哥哥方老柱今天一早就失踪了。他听不太懂花州当地方言，只从邻里暧昧不清的描述中得知，妹妹一家因为自己的事吵架了，吵到老太太都进了医院。
他着急忙慌跑去王槑家，本想从中劝和，却看到门外那一地凌乱：小米的漫画书被人撕了页丢出来、方一楠的衣服被人用剪刀绞碎扔在了外面、地上亮晶晶的全是碗碟的碎片，还有几瓶不知放了多久的酱油和醋也歪倒在地上，汩汩地流着黑s的汁Ye……
他什么都没说，他也没法说，王槑的父亲看不懂手语，而他又是文盲，一个字也写不来。他只能蹲在地上，抓起一根断开的铅笔，在漫画书页上匆匆画着：一个露出bigbig笑容的人，走向一座big山。
“我哥回不去的！他不认字、他也不会买票，他都快十年没回去了，村里人也不会让他回去的！”方一楠知道这个消息就急哭了，方老柱什么都没带走，只穿走了早上出门时趿出去的那双拖鞋。
她开着ce带着王槑和小米转了几家工地，都没有找到方老柱的身影。他那群工友也是一头雾水，只留下了方一楠的电话，答应看到方老柱的第一时间就通知她。
3.
越是心急如焚，驾校经理就越是不让人消停。
一开始，他只是高姿态地让big老刘带了个话；后来越想越窝火，认定了是方一楠有意拿捏，连连打电话催着她赶回来。
“我真回不去。家里的确有事？”
“什么事？”
“……”方一楠答不上来，她不想在听到“杀人犯”三个字从驾校经理ko中冒出来。
“你回去吧，我骑ce载着小米再转几家工地。实在不行，我算一卦，看看big舅哥究竟去往何方……”王槑困得上下眼皮直发黏，坚持笑着安we她。
离驾校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经理又打来了电话。
方一楠瞅了一眼时间，11点48分。
“我马上就到了。绝对准时！”尽管心里烦?????躁不安，她还是赔着笑脸在电话里说。
经理反倒阴阳怪气：“呵呵，你倒踏实，来得不慌不忙。我告诉你，你学员进派出所了，抓紧去捞人吧！”
驾校门ko，宿秀丽和邬童早早地就等在了那里。
一见方一楠来，拉开ce门一左一右坐了进去。
“方jao练，这事赖我。我见涂毅这孩子闲得浑身难So，打发他出去给big家买冰糕。谁知道这孩子和人打起来了！”宿秀丽连连擦着额头上的汗。
涂毅喊了她一上午的“老姐姐”，不小心瞥到了她屏保上陈茉的照片，突然就改ko叫“阿姨”了。跟在她后面一ko一个“阿姨您这ce开的，一个字，飒”，然后又羞答答地问陈茉来不来学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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