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澄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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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澄心

祝青青小声说:“岳先生,您放心。”

岳濯缨吓了一跳,半天,问:“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祝青青这句话的意思,他心知肚明。

祝青青要他“放心”的,无非是自己和方廷玉的关系。

对方廷玉,岳濯缨是老师和长辈。岳濯缨对方廷玉纵然有许多不满之处,嫌恶他的不学无术,厌憎他的玩世不恭,忧虑他的胆big包天……但从心底里,他也喜欢这孩子本xin里的忠直厚道和细心体贴。

方家老太太还在时,无数次旁敲侧击地和他提起廷玉、汀兰和青青的事q。老太太喜欢汀兰的烂漫娇憨,觉得汀兰是有福之人,对青青,则流露出一种对她“慧黠”的担忧。显然,在孙媳妇的选择上,老太太更属意汀兰。

所以后来,方廷玉和祝青青突然订婚,也让他big吃一惊。

直到最后一次见老太太时,老太太才向他jao了底——她心中的孙媳妇人选依旧是汀兰,给廷玉、青青定亲,是为了救祝青青,也为打ya老二家的气焰。

老太太去世后,祝青青也向汀兰说了内q,汀兰把内q向岳濯缨转述,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稳妥落地。

倒不是说,他岳家的女儿非就得嫁进方家。方岳两家是世jao,相比方家,岳家虽已没落,但好歹有书香望族的架子撑着,给汀兰觅一个如意郎君并非难事。

棘手就棘手在,汀兰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心里只有一个方廷玉。

岳濯缨年少时也曾有过宏图壮志,满心要Gan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于儿女私q上看得很淡,觉得庸俗不堪,甚至于觉得娶妻生子也不过是“履职”而已,因此并没有像同学们那样追求什么自由恋爱,反而欣然接So了家里人的安排,盲婚哑嫁,娶了素未谋面的妻子,也就是锦鳞和汀兰的母亲。

汀兰出生后,他自觉儿女双全已算对得起祖宗父母,便又离开了家,去外面一展自己的抱负,多年下来,四处碰壁,到最后终于冷了一腔re血,心灰意冷、满身萧瑟地回到家中。到这时,看着一双儿女怯生生的眼睛,内心才生出一股怜子的柔q来。从那之后,这股柔q如废园杂草般疯长,尤其是妻子过世后,连带对妻子的愧疚,也化作了爱,一股脑地倾泻给了这双儿女——愿倾尽一切,偿她夙愿。

祝青青低头用滚水烫杯子,手腕摇晃着杯子,细声细气地说:“您一进门就一直在打量,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和方廷玉真在过r子呢。老太太、您和汀兰都是我的恩人,我不会恩将仇报的,而且,我有我的志向……总之,您放心。”

她既已捅破了窗户纸,岳濯缨也不再han混造作,他点点头:“我很放心。”

包间门突然被推开,方廷玉走进来:“你们在聊什么?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他脸上笑嘻嘻的,显然没有听到全部的对话,八成只听到了“放心”两个字,岳濯缨吐一ko气,道:“青青让我告诉你二叔二婶,你们两个在上海一切都好,叫他们放心。”

方廷玉哧地笑:“我们一切都好,他们才不放心呢。”

岳濯缨眉头蹙起,轻叱道:“他们两个到底是长辈,也没有什么对你不住的地方,何必这样背后诋毁,小人行径,非君子所为。”

方廷玉心里懊悔,怎么就忘了,岳濯缨还是二婶的亲哥哥呢!

话一出ko,岳濯缨却也觉得后悔,难得见一次面,何苦摆长辈架子?但话既已出ko,也断无收回的道理,只好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祝青青也觉察到了气氛的变化,赶忙岔开话题,把话头引到岳汀兰身上:“岳先生,汀兰最近怎么样?”

岳濯缨说,岳汀兰现如今在县女中读书,学习比以前较有进步,她最近迷上了画画儿,只是不爱中国画,反倒喜欢西洋画。现在方廷玉和祝青青都来了上海,她每天放学后也无事可Gan,就坐在院子里练习素描写生,准备来年报考上海美专。

谈论着岳汀兰,一餐饭的时间终于渐渐消磨完,岳濯缨搁下筷子,心里长舒一ko气,笑道:“我下午还约了人,说好了三点钟在窦乐安路见,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自去赴约,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其实三人心里都清楚,哪来什么窦乐安路的约会,不过是个金蝉脱壳的说辞罢了。

岳濯缨坚持付了账单,三人在随园门ko分手。目送岳濯缨乘黄包ce离开,祝青青、方廷玉右转步行回家。

直到回了公寓,坐在沙发上,方廷玉一直绷着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他吐一ko气,如释重负地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可算送走这位老先生了。每次见他,我都浑身不自在。”

祝青青端着茶杯喝冷咖啡,听到这话,哧地笑:“这就不自在了,那以后当了人家的姑爷,你们翁婿之间可怎么相处呢?”

方廷玉眉毛一皱:“什么姑爷,什么翁婿?”

这傻小子还蒙在鼓里,祝青青也索xin戳破这层“牛皮纸”:“怎么,你不知道?奶奶生前早和岳先生商量过了,私下里给你和汀兰定了亲。我不过是个幌子,汀兰才是你的真凤凰呢。”

方廷玉一愣。

那年定亲时,奶奶分头叫他和祝青青进去说话,他只知道婚约是假,为的是帮祝青青一把,但奶奶和祝青青说了什么,他却不知道,问祝青青,祝青青也一直不肯说。

没想到,今时今r,她突然摊了牌。

方廷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气的不是奶奶也不是岳濯缨,从小岳汀兰就喜欢跟在他身后黏着他,长辈们没少说过亲上加亲的戏言,他也知道奶奶向来喜欢岳汀兰……他气的是祝青青。

犹记得那年夜里,戏台上柳树下,祝青青对他说过:“你对我很重要。在这个陌生的徽州,你是我唯一的指靠。”

如果说在这句话之前,他对祝青青的感q还是怜悯,这句话之后,则变成了责任——从小他便自觉是个多余人,一个克死母亲、b走父亲、困顿了叔婶的多余之人,直到祝青青出现,告诉他“你对我很重要”“你是我唯一的指靠”。

他也是被人需要着的!

有那么一个小姑娘指望着他,依靠着他,盼他能搭救自己出苦海呢。

每每念及,就仿佛胸ko处揣了一只雏鸟,毛茸茸、湿漉漉、温温re,从胸腔间生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动和赴汤蹈火的豪q——祝青青就是他揣在胸ko的那只雏鸟。

她理当与自己最亲近,可她却与别人合着伙瞒自己!

他固然知道他们这场婚约是假的,但这些年天长r久地相处下来,他动了q,也以为她多少会动一点心……可是她说起他和别人的亲事来,ko气闲闲,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像在说今r的米价、小报上电影皇后的花边新闻……

怒气化作恶声恶气,方廷玉道:“我的事q,凭什么给别人做主!”

说完,他站起身来,big步流星地走回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他在卧室里一待就是一下午,先是躺在cuang上后脑勺枕着双臂生闷气,后又擎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边看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但外面一直静悄悄的。

窗外天s渐浓,方廷玉盯着手表读秒,快到晚饭时间了。周末,往常晚上七点,他们都会步行去隔壁马路,随便找一家小馆子对付晚餐。六点五十分,客厅里终于有了脚步声,方廷玉打起j神,盯住卧室门等祝青青来敲门,然而脚步声却渐渐远了,只听见拧门把手的“咔嗒”一声,然后便是公寓门被关上的沉重响声。

祝青青自己下楼去了。她就是这样,从不肯迁就他的所谓少爷脾气。往常这一点让方廷玉觉得欢喜,觉得是祝青青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铁证,现在却只觉得ton恨。

八点半,祝青青回来了,她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也并没有来敲方廷玉的房门。

半夜,方廷玉溜出卧室,蹑手蹑脚地翻遍了客厅和厨房,也未见到幻想中祝青青给他捎带回来的晚餐,于是只好认命地蹲在厨房地上就着冷透的咖啡啃饼Gan。

偏偏喝了咖啡j神亢奋,躺在cuang上睁着眼睛翻来覆去到凌晨两三点钟才终于睡着,第二天醒来时已是天光big亮,而祝青青早已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就这样冷战了起来。

到底还是方廷玉先认输。

何必呢,人家总是要走的,有一r算一r,能凑在一处都是侥幸,何必把时光浪费在无谓的小事上?

他安we自己,就算祝青青同别人之间有秘密又如何?她也能跟别人,像跟他这样闹xin子耍横吗?她不能!她总是人前装乖,除了他,谁也见识不到她刁蛮的一面——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对她的spical吗?

她还是他揣在胸ko的那只雏鸟。

安we够了自己,方廷玉买了礼物,欢欢喜喜地去给人道歉。

他在陈四叔的店里找到了祝青青。

午后辰光,无人登门,伙计们也去后面小憩,店里悄寂。祝青青正坐在高高的柜台后,歪着身子托着腮看报,一页页报纸掀过去,她的眼皮也跟着抬上抬下,却始终视站在柜台前的方廷玉为无物。

方廷玉站了小半刻钟,终于绷不住,喊她:“祝青青。”

祝青青终于出声,话里带着讽刺:“哟,少东家,稀客a。”

她的眼皮子还是没有抬起来,但对方廷玉来说,这声han嘲带讽的“少东家”已经是个足够他就坡下驴的台阶。他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柜台上,打开,拈出一片杏脯,涎着脸往祝青青嘴边送:“尝尝,老板说是今年新渍的。”

祝青青脸一偏,杏脯擦过嘴cun蹭到脸颊上,蹭出一行蜜渍,方廷玉忙用袖ko给她擦,祝青青脸s一黑:“脏不脏哪?”

她推开方廷玉的手,自己从ko袋里掏出手绢和菱花小镜子,对着镜子仔细地擦拭掉蜜渍。

方廷玉讪讪地伸手翻柜台上的报纸:《申报》《字林西报》《新民早报》《梦都报》……bigbig小小总有八九份,有新闻big报,也有花边小报,内容丰富,big到北方时局,小到电影上映,以至物价变动、房屋租赁、招聘求职、厂房转让……不一而足。

方廷玉问:“还以为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没想到倒有big把时间看这些闲报纸。”

祝青青收起菱花镜,余光睨他一眼:“报纸闲不闲,全看读的人是谁,有的人能看出黄金屋千钟粟来,有的人就只能看见电影明星又和谁闹了花边新闻。”

方廷玉嗤笑:“你也别忙着嘲讽我,倒是说说,你从这里边看出什么黄金屋来了?”

祝青青翻翻那堆报纸,从里面cou出一份,刚要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正踏进店门,于是忙放下报纸,迎了上去。

来人是个青年,三十岁出头模样,理平头、着长衫,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手拄着文明杖,斯斯文文,气质沉静,仿佛岳濯缨一流的雅士乡贤。

祝青青笑脸迎人,问:“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青年点点头:“我想看看宣纸。”

祝青青满ko答应,边介绍边引他往店里走:“本店代销文房四宝,和泾县各造纸作坊都有往来,他们所产的纸张本店都有样品,无论您需要哪种品质的宣纸都能在本店找到。如果您需要的货量很big,或者想定制spical纸张,本店也可以代为联络。”

青年回道:“那就先无论品质,把每一种都拿来看看。”

祝青青走到放宣纸的货架前,把样品挨个cou出来堆在柜台上,有的样品放得高,她便动作麻利地踩到梯子上,方廷玉忙走过去,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扶住她的腰。

不多时,柜台上堆满了一卷卷的宣纸,青年伸手逐个捻一捻纸,笑道:“纸好不好,适合用来做什么,还是要看托墨的效果。”

祝青青了然,说一句“稍等”,撩开蓝布帘子走进后堂,片刻后端着一方砚台和几支笔走出来,放在柜台上:“先生且试一试。”

几支笔在柜台上一字排开,青年拣一支中白云,饱蘸浓墨,思量片刻,落笔。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cun之初……”

是行书,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他写得秀逸,可以看出有两三分书法底子。

紧接着,他又换笔在不同的纸上皆书写了两三个字,或行或草,也有清秀小楷,如是试了十几张,他抬头赧然道:“见笑了。”

祝青青笑道:“应该的。不知您看中了哪种?”

青年指一指最初写《兰亭集序》的那张:“就这种吧,今天先来一刀。”

方廷玉心里嗤笑,这一进门“每一种都拿来看看”的夸ko,累得祝青青爬上爬下,big半天行书、楷书、草书地造作,到头来就买一刀纸,一刀纸不过百张,这人也真好意思!

祝青青却不恼,进门都是客,客人百般询问试货后什么都不买转身就走的q况也是常见,何况这人最后还买了一刀呢。

她替客人取一刀新纸,客人接过纸,突然轻轻地叹息一声:“可惜了。”

祝青青随ko问:“什么可惜?”

客人把那一刀宣纸放在柜台上,娓娓道:“我是觉得,宣纸这样东西,可惜了。明明是极好的艺术品,却局限在一国之内,不能被更多人认识。”

他话里有话,祝青青不动声s道:“先生此言差矣,我们的宣纸也出ko国外的。”

青年微微一笑:“所谓出ko国外,不外乎是r本和南洋的一些亚洲国家,r本与中国文化同根同源,南洋也多是中国人,说到底,宣纸的流通还是仅在亚洲。眼下亚洲式微,西洋强盛,西学东渐,逐渐打ya中国传统文化,德先生、赛先生欺倒孔孟,就连书画上,西洋油画风头也r渐盖过中国水墨画……祝小姐,若继续抱残守缺安于现状,恐怕连同宣纸在内,一切古中国的文化传统都将无立锥之地!”

方廷玉吓了一跳,寻常初次上门的客人,怎么会知道祝青青姓祝?

祝青青的脸上也不觉露出防备神s,青年解释道:“祝小姐不必多心,我这个人一向醉心于中国书画,是明轩画社的老主顾了,和画社经理也算得上是朋友,从他那里听闻了不少关于祝小姐的事q,对祝小姐我倾慕已久。前段时间明轩画社那场赈灾画展,我也买了两幅画聊表心意。那r在画展上,我本想与祝小姐打个招呼的,没想到只一转眼的工夫祝小姐人就不见了。所以今天才冒昧登门造访。”

方廷玉内心啐他一ko,还倾慕已久,这人果然目的不纯!

于是他看对方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敌意。

然而对方却完全视他为空气,只看着祝青青的眼睛说话:“我方才说的话,祝小姐以为如何?”

祝青青沉ying片刻,问:“那先生以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见她接招,对方向前一步,道:“我认为,非但不能抱残守缺,且要主动进Gon,把宣纸向西洋推广。”

祝青青笑了:“先生的想法固然是好,但做起来谈何容易。”

青年摇头:“以现在宣纸行业这种散漫状态,走向西洋当然是痴人说梦。”

祝青青眉尖一蹙:“散漫?”

“对,散漫。各家纸坊各自为政,没有统一标准,品牌泛滥,品质参差,互相拖累。”

祝青青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说制定统一标准,化零为整,打造统一品牌?”

青年重重点头:“对,有了品质稳定的统一品牌,再辅以高明的包装宣传,借助强big的国际商行,假以时r,宣纸未必不能在西洋闯出一番名堂。”

祝青青思忖了片刻,笑道:“想法倒是好想法,不过先生找错了人,我们只是代销货物的掮客,和各纸坊不过是合作关系,做不了别人的主。泾县几家big的纸坊在上海都开有纸栈,这样的big事,先生若有意,不妨去那里与他们直接商量。”

她这是“婉拒”了,青年眉目间虽流露出失望神s,却也不死缠烂打,只是夹起那一刀宣纸,微一颔首:“打扰了,我还是很倾慕祝小姐的,希望来r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祝青青微笑着送他出门,到门ko时,突然ya低声音问了他一句话,方廷玉站在柜台前,离得远,没听清是什么,只看见青年脸上露出讶异表q,随即笑了。

等祝青青走回来,他迫不及待地问:“你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

祝青青卷起袖子,动手收拾柜台上的一片凌乱:“我问他是r本哪里人。”

方廷玉吓了一跳:“他是r本人?”

祝青青“en”一声:“虽然他的中文已经说得很好,但还是带一点ko音,有的字说得很生硬,让我想起父亲的r本朋友……所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倒也suang快,告诉我他是r本关西人,姓小寺。”

方廷玉问:“你拒绝他,也因为他是r本人?”

“一半一半吧。我父亲还在世时,常跟我讲起唐朝时r本遣唐使的故事,对照如今,说r本人是畏威而不怀德,让我千万要小心r本人,可以jao往但不可以jao心,牵扯利益往来时更要多加提防。

“你听他那句中r文化同根同源,什么同根同源!分明是他们学了我们,明明是师生关系,倒叫他说得好像平起平坐的同学。他今天打着发扬中国传统文化的旗号对宣纸伸手,只怕明天宣纸就成了他们r本的东西。我可不愿做他的帮凶。

“再者,他的办法说穿了无非是联营,联营并不罕见,在纸业同仁里也非没有先例。但宣纸不同,各家都是祖传的技艺,说要统一标准,以谁为标准?说要统一品牌,是创造一个新品牌,还是Gan脆让最有名的那个tun并了其他算了?谁来主持这件事,我们方家说到底是外人,要是从各纸坊里选一家,谁能保证公正无私心?这其中关节太多,骨头难啃,我们方家没必要掺和进这种事里。”

终于把所有的样品都归回了原位,祝青青拍打掉身上的尘土,重又拿起那份报纸,递给方廷玉:“与其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倒不如想想别的生财之道。”

报纸上,她用笔圈出了一则启事:龙纹造纸厂因故转让,寻找So让方。

一九三五年的农历新年来得早,学校寒假也放得早。怕被二叔二婶说在十里洋场玩野了心,一放假,方廷玉和祝青青就踏上了回家的火ce。

火ce上,方廷玉说:“我还是觉得,二叔二婶是不会答应的。他们两个我最清楚,典型的s厉胆薄,天天只巴望着天上掉馅饼,担不得半点风险。”

前不久,祝青青给方廷玉看了报纸上刊登的龙纹造纸厂转让启事,对他说,想让方家把这爿厂子接下来,做造纸生意。

他们今次回家,除了过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在这件事上说服二叔二婶。

如此big事,若没有二叔二婶点头,他们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是断断不可能从方家公账上支出钱来,去做这样买厂经营的big事的。

祝青青正一手托腮一手拈杏脯地看报纸,听了他的担忧,道:“我知道,但总要告诉他们一声不是?”

方廷玉忧愁道:“他们要是真不答应呢?”

祝青青翻一页报纸:“那我就再想别的办法。”

不出预料,二叔二婶果然一ko否决。

“办厂子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每年多少人因为办厂搞得倾家dang产?那个什么龙纹造纸厂,要是真能赚到钱,为什么还要转让?”

“有多big本事吃多big碗饭,方家虽然在走下坡路,但好歹能保住这一家老小衣食无忧,祖宗好容易攒下的家底给你拿出去,万一败坏光了,难不成一家子上街要饭去?”

方廷玉原以为祝青青会反驳,但她只轻轻说了句“知道了”。

回到卧室,方廷玉问祝青青:“先前你给我讲了那么多big道理,怎么对着他们俩倒哑火了?”

之前在上海,祝青青对方廷玉说想办造纸厂,给他讲了很多自己的想法。

她说,奶奶在世时,她们两个就曾谈起过方家的生意,奶奶也觉得方家的生意几十年不变,一年年地走下坡路,r薄西山,终究不是个长法。但她年老,big儿子在外行军,小儿子夫妻不成QI,唯一的孙子又年幼且无志于经商,所以也是Gan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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